她强忍着心中的恶意,笑盈盈地走上前施了个礼,“小殿下,可是走丢了么?奶娘可在身边?”
对面的小孩没说话,只是用乌黑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秦离也不觉得不自在,随手唤了身边那几个眼线,那几个小宫女伶俐得很,告诉她这是太子殿下。秦离心底翻了个白眼,她能不知道么?
此时她正思索着,该怎么打发了他。她摇了摇扇子,准备招呼身边那几个人,就在这时,从不远处的花园中有一波人走了出来。
皇后娘娘和她的仪仗。
太后是皇后的姑母,姑母审过之后自然是轮到她来审。秦离见皇后出来,心里也明白,这是在这里等她呢。
好嘛,这一家子,上辈子算计她的,今天算是全见齐了。秦离挪步上前,行了个大礼,“臣女谢离给皇后娘娘请安。”她暗自咬牙,沈家害她谢家满门,可面上却仍然要笑。
沈雅宜很是满意,若是谢离识时务,那她自然愿意给她青云梯。沈雅宜从容走上前,亲手把秦离扶起来,眼前的人双瞳剪水眉目含情,身段袅娜腰身纤细,转盼多情的模样和槐安如出一辙。
槐安和沈家到底不是一路人,沈雅宜不由得多想了几分。但不管怎样,谢离的身份无疑都是最合适不过的,而且有姑母亲自把控,倒也不用担心旁的。
于是她微微笑了一下,“今日真是可巧,居然在这碰上了。”
“臣女今天来拜见太后,不想在这里碰上了皇后娘娘,也是缘分。”秦离也笑,“说到底,民女恐怕还得叫您一声舅母呢。”
“今天碰见侄女也真是缘分呢。”皇后笑道,应了这声长辈,更是受用,谢离对她眼缘,她接着说道,“时候不早了,侄女早些回去吧,以后进了宫常来本宫这坐。”
秦离点头称是,等皇后走了,她方起身,也上了轿辇。
刚才沈雅宜的话她听得明白,进了宫常来,就看怎么解读了。是进了宫以后常来呢,还是常进宫看望呢。
那内府督查的权力,不出意外会转到她头上。
有了权力,才有能力重写上一世。秦离演了一天的戏,心口闷痛,火辣辣像是被什么烧着一样。
不似心口绞疼,反倒是火烧火燎的。
秦离心口疼的同时,魏冉也犯了头风。
头痛欲裂,疼得他失了往日冷静,几欲疯魔。隐约有一些片段从脑海中闪过,燃烬的废墟,破败的乾洺殿,和兵荒马乱的广安城。
他颓然坐在某处,只觉得心中一片荒芜。
那是他前几日梦中的景象。
旁边的侍从连业见自家主子摔了房里一堆东西,战战兢兢得问,“主子,您怎么了?”
魏家少将军,虽然是魏家的二少爷,却早早分了府。旁人只道是族里不和,虽口口声声称之为魏小侯爷,却也知道这二少爷不受宠,断不可能继承他父亲爵位的。
魏冉揉了揉自己眉心,沉声道,“没事。”他看了眼屋里一片狼藉,心中不耐,“叫人把这收拾了,今天的事谁也不许再提。”
事情说来奇怪,他一向浅眠,想不到这几日竟会做一些似是而非的梦。
魏冉揉着太阳穴,头疼得要死,他沉思,会不会是有谁做了什么手脚。
入夜时分,他特意让人点上了凝神的檀香,只盼着能起点作用。
不成想,又入了梦。
午夜梦回,他梦到一名女子,身着一袭红衣锦袍,似乎和自己很是熟稔。
他努力想看清那女子的面孔,谁知她竟转身走了。魏冉努力想要追上去,可始终差着一截距离,却突见熊熊火焰,成了二人之间无可跨越的屏障。
他伸出手试图触碰那抹身影,却不想在碰到她猎猎衣裙的瞬间,一切化为了泡影。
黄粱一梦,荒唐一梦。魏冉从梦中惊醒,深呼吸几口却无法平复心情,这梦让他宛如溺水。只觉得是失了什么重要的人或物,怅然若失,无尽彷徨。
那个女子,魏冉努力回想,却忆不起她的模样,只是没来由地,让他心里堵得慌。他哂笑,摇了摇头,一个梦而已,何须当真呢。
只是最近发生的一切,都有些反常,倒是让他多想了很多。翌日,魏冉眸色沉沉,吩咐连业,“京里最近要翻天了,你且醒着点神,留意着点周围。”
前日皇帝召他进宫,商量的便是谢家一事,皇帝有意让魏家点兵驰援,而京中恐怕有人要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