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冉抬起眼睛扫向顾衍,“查出来又怎样?”
顾衍神神秘秘,“她要是查出来是你的话,光是太后知道了就容不得你,你就不怕她倒戈”
依着近日京中的传闻和顾衍自己所知,长公主心狠手冷,未尝不会被眼下权势迷了眼睛。
二八女子,难以看清朝中局势,更何况又在太后手底下做事。
要知道颠倒是非黑白是沈家人的本行。
若是她真心实意的为沈家办事,那事情就大有不妥。
她会成为辛苦筹谋多年的一个变数。
魏冉不是不明白顾衍话里的意思,但不管是出于自保还是其他,秦离的一封手书足以显出她的诚意。
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秦离看得清楚,心底明白,不似寻常娇养贵女。
从掌控董家舆论再到权衡利弊退婚写交兵手书,手段干脆利落。落魄之时不困守于命运,凭一己之力挽回了谢家本应满门俱灭的结果。
光这一点就足够了。
只是秦离同他的关系魏冉也捋不明白,当日情形,他也同样落魄,但她却好像认准了自己,主动找上门来。
若非要说他们两人有什么交集,不过是一纸弄得满京风雨的没用婚约,除此再无其他。
如此浅薄的关系,最忌讳交浅言深,可偏偏这层明明浅薄的关系又与众不同。
魏冉不由想起秦离将手书交给自己时的模样,这让他不懂,一个人如何有胆量把自己满府性命交给旁人。
所谓信任,无非就是这个样子。
出于不同原因,因着同一个目标,走上了同一条路。
那他也自会信她,方不辜负。
隔壁房间传来唱曲咿呀,配着男女之间调笑的声音打断了魏冉的思绪。
他挑眉,“你挑也不挑个好房间。”
顾衍忙道,“害,我这儿明面上到底就是个寻欢作乐的风月地,越乱越安全嘛。”
耽溺于感情作乐是成不了事的。
魏冉敛去神色,“我要一份沈党亲信的名单。”
“这事好办,”顾衍眼里带着点探究,“你之前说要寻的人,眼下还寻么?”
魏冉摇头,“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了,虽然梦里很多事情可以说和现实有些重合,只是到底验证不了什么,也不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东西。
把现实寄托在虚无的梦里才是可笑至极。
哪怕那梦真实的可怕。
火光凄厉的夜晚,他枯坐在乾洺宫大殿前,满心荒芜,似乎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而身后是燃烧的火焰,众臣在对他朝拜。
他在漠北的时候便频繁做着这个梦,梦中唯一出现的人物,只有那个看不清模样的女人。
之前他刻意去寻,是因为觉得那可能是关乎现实的什么重要的人物,后来又不由觉得自己做法荒唐。
若真觉得这梦和现实有什么关系,那定是自己疯了。
对于光怪陆离的事情他一向是全不信的,梦到底是梦,直觉也只能是直觉,
他不信什么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自己的命数必然只能是自己做主。
就算老天送他当皇帝,那也得是他自己夺过来的。
魏冉冷眼看着街上熙攘的街景,不急,一步一步来。
顾衍看着自己多年的老友,忽然又觉得看不透他了,自魏冉从漠北回来,就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