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京中的账目有了,可漠北那边的记录又难找了。漠北七个城,城主不同,朝廷兵和地方兵混做一起,只怕是难。
秦离下意识抬眼看他,她清楚魏冉将这些账目给她是何意,她点了点头,“好。”
既然知道她去了国公府,那想必也知道她去找了魏鸿信,也知道她要从侯府里搬出来。只是他似乎并不太在意的样子,秦离心底舒了口气,只是自己多想而已。
她正如此想着,魏冉又开了口。
“只是殿下日理万机,在仪鸾司一忙就是半夜,国公府又相差了半个城,太不方便了。”魏冉幽幽道,眯着眼睛,“还是微臣府上好。”
秦离打了个哈哈,囫囵过去,“嗐,这还没定呢,等过了这段日子再说,太后把我拘起来还得有半个月的时间呢。”
也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可是存档她还是没找到。
眼瞧着日子快到了,整个档室她都快抄了大半,偏偏没有那道折子,秦离背后发冷,“那道存档,档室恐怕没有。”
若是叫有心人找着了,可就是大事。
魏冉似乎并不甚在意,这份遗诏于他而言,其实没太大作用,只不过是行个师出有名罢了。
他又不靠这道遗诏保命。
在力量的压制下,那东西无非是给人以一个投降的台阶而已。
魏冉敛眸,“殿下手都抄出细茧来了。”
秦离白皙细腻的手指上,确实磨出了层细茧,也亏他观察仔细,她把手缩进袖子里,只抱着胳膊笑,“就当练字了。”
她看了眼天色,“得,我接着去抄折子了,就送您到这吧。”
魏冉点头,“那微臣先走了。”
他的身影稳稳踏在石板路上,似雪中松竹。
秦离未多做停留,转身去了离常宁宫不远的荷花池,现在,应该是那血燕乳酪煨好的时候。
实在无法,只能搏一搏。
常要,她玩味一会,这个人有意思。
正当她坐在池子旁边百无聊赖的时候,果然看见常要差人端着杯盏陆陆陆续续从御膳房方向走来。
常要老远见她便行了个礼,秦离疾步走了上去,扬声笑道,“常公公早啊。”
常要恭恭敬敬又行了一礼,“殿下早上好。”他虽已有五十多岁,可因着宫刑的缘故,并不很显老,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影子,模样不差。
秦离端详着,难怪太后对他颇为...她回忆着,总觉得太后同他关系奇怪,似有亲情,似有悔意,总之比同太后亲侄女还要更亲切一点。
她把常要身旁人都遣了去,“你们先把太后娘娘的点心送过去,不然要凉了。”
待下人散去,秦离笑道,“常公公,我这几日整理档室实在不得其要义,抄得乱七八糟不说,还无章法,听说您有时候会帮太后娘娘捋一捋政务,想必在旧折子上也能帮上本宫一二。”
常要眼观鼻鼻观心,“这旧档和朝里的奏折到底是有所不同的,奴才可能帮不上忙。”
秦离见他不吃这套,又暗示道,“那要是找个东西呢?公公可愿意帮忙?”
“不知殿下要找什么?”
“这....”秦离反倒不知说什么了,常要仿佛一块石头,软硬都不吃可还行。“罢了,叨扰常公公了,您忙去吧。”
常要略一点头,走了,只是掩在袖中的手在发抖。
他很纠结。
存档在他手里。
交与不交全在他,可他为难,因他心中有恨。
可也有旁的感情。
常要敛去神色,朝着常宁宫缓步走去,步伐似有千钧重。
未央宫中,皇后倚在贵妃榻上,身旁有人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沈雅宜抬起了眼皮,“梅永处死了?”她猛得坐直了身子,颇为愤怒得摔了茶碗。
未央宫中的人一声大气不敢出,汇报的人更是战战兢兢,“小人只负责洒扫的活计,梅大人死前小人是偶然听到的。”
“他还说什么了?”皇后怒意不减,她虽然知道此事板上钉钉再无转圜之力,可心中还是颇为不甘。她在梅永处身上下足了功夫,好不容易才将他拉拢过来。谁知秦离一上位,弄出这许多幺蛾子来,自己一番心血算是白费。
她身旁侍从低声道,“梅永处临死前直呼冤枉,声称先帝留有一封遗诏。”
作者有话要说: 末尾改了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