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她一旁的江荔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身上唯有叶枯这般种下仙根的修士才能感受到的鬼气尽皆敛去,顾盼的眉目之间也少了几许阴沉,多了几分生气。
见到叶枯看向自己,江荔张牙舞爪地向他做了个鬼脸,很是满意自己这位随侍愕然的表情,两只善睐明眸弯成了月牙,向着叶枯招了招手。
看着那迎着朝阳晨曦而去的身影,那里有如丝如雾的云气,叶枯走在软绵绵的云团上,心道:“这又是怎么回事?江荔转性子了?”
“叶枯,是你的真名吗?”本是向着灿灿朝阳,染了些金辉的脸庞一转,似阴阳割了昏晓,扑闪这眼睛问道。
叶枯心中一惊,眼前的“江荔”似大变了模样,眼睫依稀,鼻梁挺拔,樱唇小口,他瞳孔一缩,这才恍然大悟,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江竹溪?”
面前比叶枯矮了一个头的女孩点了点头,撅了噘嘴,点了点头,带着几分娇气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要混入我江家的车伍,有为什么要借了我随侍的身份混进古灵?
哎呀,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没有你和这名叫江荔的女鬼,拜入古灵对于我来说肯定是不可能的,这点恩情我还是记得住的嘛。”
叶枯可还记得这姑娘在自己脑门上贴的黄纸,也更好奇她竟然对江荔没有什么怨恨,却也不作答,只道:“小孩子知道太多不好,你只要知道我没有害你的心思就够了,而且你与江荔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荔这头女鬼,本想直接抹掉我的神魂,却阴差阳错的激发了那道黄纸中的力量,保了我三魂七魄,但是却也只能偏安一隅,一切都是以她的意识主导。”
或许是由于两魂存于一身的缘故,江竹溪竟也知晓了些与神魂相有关的事。
“江荔说她是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心窍才出手狠辣,嘿嘿,我看这女鬼可怜亦可恨,昨夜里不知怎么的,一下像个乌龟似的缩了回去,我这才得了机会……”
如江荔这等鬼魂,按理来说都应该入了冥府,由十殿阎罗统管以防其为祸人间,江荔无端退避,难道昨夜里那逆流而上的扁舟真是鬼船,舟上黑影真是冥府来客不成?
“重见天日”的江竹溪还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桑玄却不知何时来到了两人身边,那半张生了疤痕的恶脸与另一半的好山好水反差太大,让叶枯一阵心惊。
江竹溪也停住了话头,是不想这秘密被旁人听了去,好奇的目光在叶枯与桑玄之间转来转去。
桑玄将身子转过,只让两人见了有疤痕的那一面侧脸,对了晨曦,淡淡道:“你们聊。”
朝阳也斜。
“啊!”
一声惨叫划破了难得的宁静,张有虎的身子坠了一半在云外,多亏了临近的庄墨拽住他的手,被惊醒的众人合力,才把这人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英年早逝了呢。”张有虎不住的拍着胸口,脸色苍白,喘着粗气。
庄墨也累的不轻,疑惑道:“张兄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没事,没事。”张有虎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嗫嚅道。
尚暖走到云边,看了看云团上被压凹下去的形状,夸张的哦了一声,哈哈笑道:“我知道了,是你这头猪睡觉不规矩,朦朦胧胧时一个翻身差点滚了下去,我说的对是不对?!”
众人不禁愕然,谁都想不到竟还真的有人会睡觉,他们早就将夜里修炼当做了家常便饭,就连庄墨那四位侍女也不例外,昨夜庄墨说的休息不过是客气话罢了。
大家一时间看着张有虎的眼神都有些怪异,也不知是谁绷不住了,笑出了声来,很快便传了开去,云团上洋溢着快活的气氛。
“欢声笑语”之中,张有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女人难养,女修士难养,准女修士更难养,谁让他昨天要得罪尚暖呢。
好男就是不跟女斗,张有虎这么想着,一屁股坐了下去,掏出一本破破烂烂,页角都翻了几道褶子的旧书,背了身,只留给众人一个敦实的背影。
“咳咳。”
许是眼前的场景让人感到亲切而怀念,一向不苟言笑的荀梅嘴角也弯出了弧度,轻声道:
“我去前面看看,没事就继续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