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为衣兮星为裳,那女子可称得上是风华绝代,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当真是画中神,天上仙也似。
仙,这几可谓是一个禁忌的字,越是修到高深的境界,就越是不愿轻易提起。
世界仿佛静止了,叶枯甚至都没来得及为之惊悚,那飘然若仙又与苏清清生着同一长脸的女子便已是来到了他身前,离叶枯与苏清清只不过三五步之遥,她似是快过了思绪,跨越了虚冥。
那几近完美的女子来到近处,忽而便又停了下来,站定了,似是在端详着叶枯,细细打量着他的眉目,打量着他脸上那多变的神采。
她几乎是与苏清清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世人皆说画虎画皮难画骨,她却连那神韵都有着万般的相似,只让人奇怪的是,这种“相似”又像是浮在表面的,并不入骨、也不透魂。
这天上仙般的女子与苏清清之间究竟差了些什么,或者说较之于她而言,苏清清又差在哪里?叶枯心中隐隐有所感,但这种感觉一时间却不能用言语来表达,是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只觉得随着她的出现,身旁这位与自己一道经历了许多的人儿也变得虚幻了起来,一个是水中月,一个则是镜中花,谁离了谁,那股子令人发疯、令人着迷的神秘就都不会存在了。
若非要说,那便是落在了“岁月”二字上,苏清清是现世的“仙”,而这位“仙”就是从岁月中走出来的苏清清。
“她究竟是谁,是怎么从那边过来的?她的目光……嗯?!莫非……”
初时的惊骇已过,叶枯心中思绪如涌,这天上仙般的女子在看着自己,而且也仅仅只看着自己,在苏清清对她的存在一无所知的同时,她似是也并不知晓苏清清的存在!
如此想着,叶枯鼓足勇气,向那天上仙般的女子回望过去,后者好似是能料未来之事,又似是感知到了什么,先一步就别开了眼去,让叶枯无法望进那两汪清潭之底。
那几近完美的女子先一步别开眼,万万不是因为羞怯,只是觉得看得够了,该行下一步之事,她便转身向着山下行去,只她所往之方向与叶枯两人来时是截然不同的,一条路在山阴,一条路在山阳。
苏清清只觉得叶枯有些奇奇怪怪的,问的话是奇怪的,做的事也是奇怪的,一会儿是问她“看不看得见”,一会儿又是没来由的看过来、望过去,只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叶枯?你还好吗,是不是太累了?”
苏清清一边问着,同时也循着叶枯的目光,向那边望去,似是竭力想寻出些什么来,只可惜终究是落了空,只好又把目光转到了叶枯身上。
自始至终,这位“仙”都不曾说过一句话,不曾言明自己身份,也不曾言明自己的来意,但叶枯却像是心领神会似的,摇了摇头,道:“跟我来。”
此处已是山巅,放眼望去,山阴与山南也并无什么不同,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天地浑然一体,那碎如泼墨留白的风雪便在这片苍茫之间搅荡,似是要让让这方天地永远也不得安宁。
前方有仙人引路,那神似苏清清的绝代女子已是步下了山去,背影在望,那背影已是被满天风雪搅得有些模糊了,叶枯二人知是不能耽搁,也不能耽搁,跟在这位“天上仙”之后,下了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