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初生为绿,渐而慢慢染上紫色;待得它茎叶尽紫便是成熟,采下来入药也可,煮鱼也可……垫龟壳也可。”数万年后,老乌龟眯着眼睛,手里拿了一根刚刚转紫的紫苏对我谆谆教诲。
我坐在门槛上兴趣缺缺,闻言翻了个白眼不满道:“为何要我以紫苏为名,以后每次煮鱼汤都觉着好像自己煮自己……”
老乌龟呵呵一笑,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初时我以为他是老糊涂了前言不搭后语,可是实际上,他那句话是很有道理的。
他说:“天作孽,犹可脱;自作孽,不可活。”
夕晖怀揣着两根紫苏走出门去,我便在后头颠颠的跟着,一边鸡生蛋蛋生鸡的乱想,兴奋得团团转:“等你有空了,把这片、这片、还有这片,全都种上紫苏,将来一片紫色多好看!”
我指着荷塘四周一片亭台楼阁激动得说个不停,夕晖抽着眼角问:“那你的莲花呢?”
“不动,紫苏种在周围,”我兴奋的筹划,好像战争已然结束,光明就在前方:“中间是莲花,四周种紫苏!”
夕晖长叹一口气,似是对我的脑子完全死心了。
我仍然喜滋滋的,好像看见大片的紫苏长在荷塘四周,我再将人世的鱼放入荷塘,要吃时捞出一条,随手采一把紫苏,就近拿去熬汤……
美啊!
“在乐呵什么?”
我谄媚的冲过去冲帝俊笑:“帝俊,来尝尝夕晖弄的新鲜玩意儿!”
“鱼汤?”帝俊略有些诧异:“你不是讨厌鱼么?”
我略微尴尬道:“夕晖做的很好吃,不讨厌!”
帝俊满含深意的看了夕晖一眼,舀了一勺汤。
我比夕晖还紧张,看着帝俊喝下去以后巴巴的问:“如何?”
“……”帝俊做思考状。
我的心提起来了。
“好喝。”
……我为何这样替人紧张?
因为发现了新的可吃之物,是以我没怎么注意夕晖从回来后一直没有掐我的脸。反而一直巴巴的看着我,好像我是根骨头,而他是遭到抢劫的狗。
唔,我又拐弯骂他是狗了,积习难改,唉!
“对了!”我忽然想起团子的事情,遂热情的说:“我做了草团子,拿来给你吃?”
夕晖好像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愣了一会神才反应过来说好。
我以为他是累了,便让他早些休息;毕竟伏羲未死,保不准他会再动干戈。
夕晖又盯着我看,脸色有些发青。这下连帝俊也瞧出不妥,奇怪的问他:“夕晖,做什么老是盯着红莲看?”
“有么?”夕晖迅速的露出一副嫌弃的模样快速的说:“我只是在想,她能吃又能睡;饭量是别人的几倍,却一点肉都没看见,平日吃的那些东西都到哪去了?”
我狠狠的后退几步,捂着心脏对他控诉:“不带你这样的!我又哪里惹你了?”
“你的存在就是对我耐心的挑战。”夕晖好整以暇的说,随即干脆不理我,转过头对帝俊说:“我有事要同你说,你去书房么?”
帝俊颌首,夕晖便转身凶巴巴的命令:“等下团子端到书房里来!”
“你当我是女侍呢!”我喊回去,夕晖却已经甩下我自顾自的往书房那边走去了。
我一边在心里诋毁他变来变去的态度,一边还是悻悻的从坛子里掏出团子上火蒸热,重新摘了荷叶与花瓣铺在一边准备着。一时又瞥见那碗鱼汤,伸头出去唤来一个女侍命道:“将这汤送去与钦锫大人、鼓大人。”女士领命刚要走,我想了一想,又喊道:“等等,顺便帮我带句话过去吧。”
女侍垂首听候吩咐,我捧着下巴眼睛转一圈,还是想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只好干巴巴的说:“就说,让钦锫大人莫要浪费了别人的心。”
那女侍一听脸一红,犹豫的看了看我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端汤去了。
我开始想不明白她脸红什么,后来想清楚了,我也有点尴尬。
其实我想说的是,颛臾宁死也不愿继续依从伏羲之命是为什么……所谓不要浪费了别人的心,其实意思是不要浪费颛臾的心。
我眼巴巴的帮人打算替人操心,却没注意到夕晖此次回来是奇怪的态度。转身捧起团子刚迈出门,一眼却看见钦锫卸了铠甲正站在荷塘边,银色的月华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我出门时弄出些响动,他回过头来,脸上的伤口以薄薄的结了层痂,那长长一道伤痕贯穿整个左脸,好似刻在最好的刀上。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我进退两难,他却忽然开口:“我和颛臾,都见过帝俊。”
“呃?”
钦锫自顾自的说下去:“那时我们还都未长成,有一次惹了事情,是帝俊做的仲裁才免去了麻烦。”钦佩的眼神飘忽起来,他在回顾着过去的岁月:“是以颛臾一直很崇拜帝俊。将他视为神明。”
我忍不住插了一句:“……帝俊本来就是神。”
钦锫莞尔一笑并不以为意,忽然开口道:“你是应龙之后,我是应龙部属,照理,我们应该有些共鸣才是。”
话题转得忒快,我还未来得及反应,眼前雾气弥漫开来。
“就当是做个测试好了,”钦锫淡淡的说:“若我猜的没错,你应该是下一任应龙才是。”
……我本来就是龙女呀。
“找到了!”突兀的声音划破浓雾,一个孩子拍着手跑过来,稍远处还有一个孩子紧紧跟着,跑到跟前一看是鼓;气喘吁吁的鼓来不及平复自己的呼吸,便上前拉着一个白衣少年的袖子,敦厚的蓝眼睛里盛满焦急:“你做什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叫我们好找!”先头的那个孩子两手交叠在脑后,带着不在乎的表情道:“你不要在乎那个老家伙的话啦!他一个人类懂什么!”白衣少年只是紧闭着薄唇一声不吭,那少年看鼓急得好象眼泪都要出来了,搔着头为难的说:“你不要再别扭了,呐,你问鼓,我是不是把那老头的铺盖卷都烧掉了!明天我们大家都不去他那里,找个地方痛痛快快的玩一场怎么样?”鼓在一旁拼命点头附和,又拉少年的衣袖:“走吧,回去啦,在这里呆久了会被说的!”风卷起地上落叶,隆冬的季节里,这少年只穿着一件单衣。
风吹过,三个少年齐齐站在一处宽阔的大厅。
“那么,是谁干的?”
口气虽然很严肃,但是表情却十分柔和;我睁大眼睛拼命的看着眼前许久未见的人。应龙站在大厅中央,正好在我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寒冷,大家注意身体不要感冒哟!
==jj差点把我抽成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