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完了?我也呆了一呆,不用三跪九叩?不用学前考试?不用……
未等我想完,屋后的竹林那边一阵响动,接着转出来一个个子高高的人。站定……现在喊师父了,站定师父的旁边,对我一笑。
黑丝发,绛紫眼;嘴角一勾,我被荼毒了。
师父在旁边轻咳一声:“这是你八师兄,入门比你早些,以后凡是尽可问他。”
八师兄嘴角弯弯,平添了一份亲切;我忽然念起,脱口而出:“师父,那我要不要跟他住一起?”
此话一出,老乌龟抽着嘴,捏着扇子的手便不停的抽动,似是在拼命忍耐不要一扇子拍死我。
师父的脸皮也动了一动,但随即便恢复初见时仙气飘渺的平和;捋着飘逸的胡须和蔼道:“徒儿放心,今年收徒虽比往年多,几间厢房,师父还是备得起!”
“哦,徒儿无知,师父莫怪!”我撇撇嘴,心里也不知道是放心还是遗憾。
吓!当然是放心!
小八也轻轻抽动一下眼角,随即那笑容便有些尴尬。
其实我也有点尴尬,为了掩饰尴尬,小八抬手想让时,我便很是端庄的谦和一笑,抬手回礼。小八师兄一声:“师弟请!”我也兄友弟恭,轻启朱唇回一声:“小八请!”
说完后我便华丽的被雷劈了!啊,我这个内心独白和念白台词怎地总是错位呢?
不用回头都能想见老乌龟是何表情;稍一回头便能看见,师父他老人家手里拿着一缕乌黑柔软亮泽的胡须正在往脸上粘;一边粘一边温和而淡定的对老乌龟而非我说:“方才一时大力,使错了劲,见笑了。”
老乌龟何止是见笑,简直是笑得上天入地惨绝人寰。
啧啧啧!我鄙夷三声,真是丢尽了浊水溪花花草草鸟兽鱼虫的脸!我立马决定以后绝不说我和他认识。
树还活一张皮呐!衣食父母竟是这般德行,你叫我皮薄柔嫩的小脸往哪搁?又不是谁都是那厚脸皮的……的……
的?我挠着脑袋,脑袋安然享受手指的伺候,至于那个的后面的内容则是的的的半日硬是不肯的出来。我倒也不大在意,挥挥手都是过眼云烟。哪怕我从没失忆,神族的寿命无穷无尽,千万年后,谁还记得谁?
有时我的脑海中也会闪过一些不甚明晰的碎片;大多是人脸,不完整的人脸;侧面的,后面的,都只有个轮廓;有的时候我眼前一闪,一个模糊的轮廓忽然出现,又没入遗忘的海洋。失忆了这么久竟还有轮廓不时闪现,可见这人在失忆前的我心中分量定然不轻;即便如此,现在不也只记得个轮廓?恐怕以后当真再见,顶多也就叹个曾经沧海;沧海桑田,那么多的人人事事在被抛诸脑后,缘生缘灭,谁管你呢!
就算当年再怎么娇花照水两相看,到头来还是落花自飘水自流。
……现在想来,当年的我,真是一个很有诗意,伤春悲秋的少女。一个“的”字便能引出偌大一段思绪,待得我回过神来,被唤作小八的灏景师兄两手僵直于半空,前掌呈爪状处于半退不退似进似退的临界点,指节啪嚓作响,脸上痛苦的表情似乎在无言的呐喊自己正在极力忍人之所不能忍。
我不由得凑过头去问道:“八师兄,何事令你如此之纠结?”
敬爱的八师兄脸色一转二转三转,将不知何时对准我的脸颊呈爪状的手收回去,艰难道:“没,没事!”接着脸色铁青的背过身指着竹林后若隐若现的一角屋檐道:“后边便是我们住的厢房,现下离开孰不远,大约师兄们也都回来了;我领你去给师兄们打声招呼。”说着也不向师父行礼,便自顾自的一径前去。
我回过身来向师父礼道:“师父,徒儿先行告退。”说完待师父他老人家将胡子粘好先是试探性的轻触,然后才捋着胡须向我点头示意后方直起身欲待追过去,老乌龟忽然伸出扇子搭上我的肩膀将我勾回去,拖到一边悄声道:“喏,我可是对你仁至义尽啊,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说着眯眼一笑捂着嘴道:“好好跟着你八师兄!踩着大神的肩膀眼界也开阔,你这八师兄的肩膀可是有不少人摩拳擦掌想往上踩的呢!”
“……”我斜着眼睛凉凉的回了一句:“原来八师兄是踏脚石。”
“不争气!”老乌龟又啪的拿扇子打我的头:“你八师兄很有来头的!”
我打着呵欠:“莫非是黄金的?”
老乌龟彻底放弃,黑着脸说:“你跟我不正经没事,在他面前要规矩点。”
“咦,为何?”我眨眨眼睛:“莫非他是判官?”
老乌龟一个踉跄,半晌恶狠狠的说:“他是未来的天君!”
我也一个踉跄,手脚并用一阵风般的追过去,边跑边喊:“师兄等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