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过了满月酒,滕琰关起门来过日子。她的主要任务就是照顾孩子,看着孩子每天都有一点变化,她一点也不觉得枯燥无味。女儿长得白白胖胖的,还没有起名字,滕琰就叫她小胖。
这个乳名简直就没一个人赞成的,不过,滕琰却很坚持。做为皇家的女儿,将来她会有一个富贵文雅的名字,而那样的名字多半不会让自己起,那么这个平凡的小胖只能陪女儿一小段的时间,就这样的简单正适合。
京城里一天比一天热,滕琰早晚抱着孩子到花园里走走,中午睡个觉,她又抽出时间把久不练习的剑术拣起来,每天舞上一段,再做些自己编的体操,逐步让体形恢复,如果还有时间就看看书,练练字。
燕都父亲、大哥、滕珂,还有不少亲友的礼物送了过来,滕琰挑出合用的,拿出来给自己和女儿用,大家的心意不能辜负了。她也给他们回了信,一一报了平安。
外面的事,她就顺着大家的意思不去打听好了。
可是,逃避是没有用的。刚进了六月,滕琰在家中迎接到了郭贵妃光临。
微胖的郭贵妃出了些汗,从钟山到京城,一路上就是再准备得好,也是很热的吧。滕琰就体贴地请她换洗一下。
“我们还要急着赶回去,”郭贵妃不像平时那样总是把笑意留在脸上,她摆手拒绝了滕琰,对她说:“坐下,本宫有话要说。”
郭贵妃一个眼色,屋子里的人都走得干干净净,滕琰也让燕王府的人都下去了,自己端了杯茶请郭贵妃喝。
郭贵妃接过茶,没有喝就放在一边,说:“燕王妃是巾帼英雄,就是本宫也佩服。可是,王妃只懂得朝堂上的事,却不懂内院的事。如今有资格教导你的只有皇后和你母妃,她们都不在了,本宫只能逾礼来教导你。”
“贵妃娘娘过谦了,孙媳敬听贵妃娘娘教导。”滕琰也中规中矩地说。
“王妃不可能不知道,女子生而卑下,就是有经天纬地之能也需以夫君为天。皇上有意留燕王在京城,你却于内馋言,一力撺弄燕王返回燕地,害得他们祖孙失和。只凭这一点,就可以将你废为庶人,永无出头之日。”
“皇祖父有意留燕王在京,定是认为燕王英明神武,如果燕王什么都只听我的馋言,那只能是个昏馈的人罢了。只凭皇祖父对王爷的肯定,就知道燕王不会事事听孙媳妇之言。贵妃娘娘把这个责任推到孙媳身上,实在是说不通啊。”
郭贵妃愣了一下,不知如何说好,只好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掩饰着。过了会儿,她才放下茶杯说:“那你嫉妒成性总没错吧!燕王四个侧妃,才几年工夫,病死了两个,还有一个给了出去,只剩下一个毁容的,你的手段可真了得!”
“人有生老病死,孙媳也无可奈何,至于过邓侧妃,那是夷族人来求,王爷仿前朝旧事,成就一段佳话,孙媳听说皇上也大加赞扬,还封了邓侧妃为嘉平郡主呢。”
郭贵妃再次没说出什么来,她又端起了茶杯喝茶,过了会儿放下茶杯说:“燕王妃有了身孕后,连个侍妾都没安排,自己把着燕王,这你怎么说?”
这个责任,滕琰早就说过,一定要燕王承担了,这世上,对女人不公平,自己做为燕王妃,是不可能公开地说不许他纳妾收房的。“孙媳妇早就说过,只要王爷看中了,孙媳一定给王爷抬进来。贵妃娘娘可以去问燕王爷,只要王爷想纳侧妃、侍妾,孙媳无不从命。”
郭贵妃叹了口气,滕琰也叹了口气,她与郭贵妃虽然算不上想熟,但也见过许多次了,知道她并不擅长言辞,而且本来是个和善的性子,实在不适合来教导自己。现在看样子,这些话应该是有人说的,郭贵妃只是传话过来,所以见了滕琰驳回,就没什么话可说了。
“既然如此,皇上前些日子给燕王指了两个侧妃,燕王妃就准备受礼吧。”
滕琰觉得自己掉进了圈套,但她也只能说:“王爷喜欢,我自然会受礼的。”
“王爷已经收了房,哪能不喜欢。”郭贵妃终于露出了笑意,“现在都住在钟山燕王的别院里,燕王妃也跟着本宫去钟山避暑吧,顺便让两位侧妃早日成礼。”
不能相信郭贵妃说的话,滕琰告诫自己,她不露声色地说:“我是正妃,她们是侧妃,要行礼,也得侧妃过来给我行礼,哪有我去见她们的道理。王爷让我在京城里住着,我自然听王爷的,钟山我就不去了。”
“去不去由不得你,”郭贵妃冷下脸说:“皇上说了,王妃要是自己答应去了自然好,要是不答应,本宫也得将你带去。”
“到了钟山,王妃就与本宫住在一起吧,每天与本宫一起礼佛,学习做女人的本份,本宫总会教你懂事。”
“王妃还是让人进来赶紧收拾好要带的物件,现在已经到了午饭时分了,吃了午饭我们就得赶紧走。”
事到如今,确实由不得滕琰不去了。她叫来了飞珠和林公公,让他们分头准备,自己拿了正在看的几本书,让人放到了包袱里,与郭贵妃简单地吃了午饭就出发了。
路上,滕琰拒绝了郭贵妃的邀请,坚持自己带着孩子单独坐一辆车。
车上虽然摆了冰盘,但带是酷热难耐,为了晚上到达钟山,车速也有点快,孩子一路上睡得很不安稳,滕琰只好一直抱着。她的心里也很不安稳。
自己对皇权的认识还是不够,在这样的时代,怎样的才能和智慧都不可能与皇权抗衡的。虽然也察觉到了皇上的不满,但总没想到原来对自己和蔼可亲的皇祖父会一翻脸就将自己拘禁起来。
燕王不知怎么样了,皇上不会将他最爱的孙子也拘禁了吧。
飞珠悄悄地爬上车。她跪在滕琰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