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渝去求了苏铭振,搬进了听雨轩,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弥补内心的愧疚一般。
她开始沉默寡言起来,脸上也极少见笑意,数日间便消瘦了许多,盈盈小脸带了几分病态之美。
这些日子的忙碌,赵姨娘生的孩子还未取名,眼看着将要满月,于是老太太跟苏铭振商议着准备给这个孩子取名。
苏铭振拟好了几个字与老太太看了,而后决定哪个字的好,老太太接过,而后笑的温和看向旁边正垂眸饮茶的苏琬颖。
苏铭振顺着老太太的目光看去,笑的儒雅,温声道,“颖姐儿,你来看哪个好。”
苏琬颖自盎然的雾气里抬眸,而后笑得温婉,远山秀水一般。缓声说着,“好”
桌上,工整可见风骨的几个字整齐现在纸张,苏琬颖细细看着,眸间柔和一片,她指着一字道,“颖儿觉得,这个‘潇’字极好。”
老太太同苏铭振一齐看向她,只听苏琬颖说道,“‘潇者,水清深也’。澄潇,苏澄潇。”
苏琬颖声音娇俏而清脆,恍若湖面层层积冰融化在幽深湖水里般,清洁不掺杂一丝杂质。
苏铭振满意的点点头,“水清而深为潇,蕙质兰心,清澈如水,颖姐儿说的极好,便就叫潇吧。”
老太太极宠溺的笑着,这些天苏琬颖操办的一应事宜她都看在眼里。件件皆周全,事事亦缜密。
她的颖姐儿,优秀的不像话。
这些年竟一直隐藏着未有人发现,如今行事间滴水不漏,管教着府中仆人恭敬规矩,真真是嫡女气派,聪颖至极。
老太太心里的疼惜之意愈深,苍老的眸间满是宠溺,斑白的发间,犹带着颖姐儿送她的那个抹额……
这些日子的忙碌终于结束,可以歇几日了。院内,素春跟紫苏在嬉闹着堆雪人玩,旁边站着不住呵气暖手的杜鹃,看着两人眼底已是笑意不断。
苏琬颖倚在临窗小榻上,翻看着一些书册,枯燥的内容让她昏昏欲睡。
炭盆里碳火红通通的,带着徐徐暖意,高几上的瓷瓶内一株腊梅开的极好,带着悠悠冽香,傲然绽放。
忽听院中几人停住了嬉闹声,苏琬颖诧异着透过层层窗棂看去,只能依稀看得外面树影。
忽见里屋帘子被挑开,素春清秀的脸一半掩在领袄下,只露得亮晶晶的眼眸。
“姑娘,快出来看,我们堆好了。”素春的语气满是欣喜,带着些许神秘。
苏琬颖正有此意,听得这话,忙下榻穿鞋,素春找来了厚厚的斗篷给她披好,又将帽子堪堪戴好,免得受了风寒,穿戴好后,而后看着苏琬颖含笑挑帘。
出了屋门,却见院前无一人,苏琬颖正疑惑着,回身却连素春的也不见踪影了,于是便款步绕过花坛,自回廊而进。
转角处,两道身影皆带着一身寒气突然出现在苏琬颖面前,是杜鹃跟紫苏。
两人皆笑得眉眼弯弯,手中捧着白胖小巧的雪人,花籽做眼,口脂染唇,说不出的娇憨可爱。
“姑娘,快看。”
身后传来素春的声音,苏琬颖眸间带笑转身看去,只见素春手中的,是一个更为精致的雪人——
腊梅花瓣做衣,黑豆做眼,口脂染唇,憨态可掬,精致非常。
“姑娘,你看我这个像不像紫苏?”杜鹃捧着手中的雪人,笑意不止。
紫苏笑得前仰后伏,“才不是呢,你本来是按着姑娘的模样捏的。这会儿看着素春捏的好,你的四不像,便来说这是我,哼!”
这话一出,主仆四人皆笑作一团,苏琬颖小脸掩在斗篷里,笑得梨涡浅浅,眼眸若冬日暖阳。
大雪皑皑,天寒一片,院内阿福阿黄在雪地里追扑,主仆四人笑语晏晏,温馨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