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色灰暗,树枝光枯,不复夏日的繁盛。
赵姨娘微微仰头,却似想明白了什么,树木年复一年,从枝叶繁盛到光枯清冷,唯有耐得住冬日的严寒寂寞,方能长远。
她也可以撒手而去,可那真的是解脱吗?她的潇姐儿又该如何?不久将会有另一个‘姨娘’来教养她的孩子……
苏琬颖看着一脸疲意的赵姨娘,心中难受至极,她出声道,“姨娘……”
赵姨娘却是恍惚笑着,“我没事,多谢大小姐。”说罢,她便只身向前,背影清冷孤寂……
苏琬颖猛然想起了重生后初次见赵姨娘时的场景,她就是这般清冷,孤寂到与世间格格不入。而那种清冷,如今已渗入骨血,与之融为一体。
苏琬颖一时不知该为她开心还是悲悯。
或许对她来说,这是比离去更好的方法。
她清冷,淡漠,知世事,她仿佛什么都没有失去,可她又似失去了所有。
她没有了以往的善意跟纯真。她已被世事打磨的光滑圆润。
屋内,苏澄渝哭得悲痛,她跪地身子微微颤抖着,仿佛不过是做错事的小孩。
一旁的乳娘跪的腿都麻了,可她不敢乱动,她还不知她的处境将是如何,只是心中后悔万分。
良久,苏铭振缓缓抬了眸,唤了侍卫进来将乳娘架起,“拖出去,仗责一百,再卖出府去由她自生自灭吧。”
乳娘眼神涣散,身子抖个不停,仗责一百她哪还有性命?就算留了性命,也是白受罪,这真是叫她生不如死啊!
苏铭振起身,看也未看跪地的苏澄渝,只余一句清冷的话,“你诚心悔改也好,执迷不悟也罢,以后,我只当从来没有你这个女儿。”
他要与苏澄渝断绝父女关系!
苏澄渝怔了怔,却是笑了,“是渝儿不好,给父亲丢脸了,只是父亲别忘了,母亲仍旧是您的夫人,只要你一日未休妻,我就一日是苏府嫡女的身份,便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
她不在乎苏铭振是否要与她断绝关系,只要她还是苏府嫡女,是太傅嫡女,她便满足了。
苏铭振身形僵了僵,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屋内,只余了苏澄渝一人,跪坐在地,脸上泪痕深深。
除夕夜,本该是阖家欢乐,其乐融融的。而如今清冷如冰窖。
苏澄渝泪不住的流,她微微阖了眸,而后用着极低缓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母亲,您看到了吗?您的哥儿姐儿,正受着什么样的罪?不过别担心,母亲。渝儿定不负您的期望,会嫁给一个万人敬仰的男子,会将曾经欺辱咱们的都踩在脚下。”
她的眸中有着决绝,有着不甘。
外面冷风肆意,屋内烛火微晃,苏澄渝撑着踉跄着起身,她唤贴身丫鬟万荣,却始终无人应答。
外面雪极厚,苏澄渝踩在厚厚的雪地中,在灯笼绚烂的光照下,朝着听雨轩走去……
这一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烟花易散,喜悲终是一瞬。
而苏府在这样的混乱下,辞去旧年,迎来了新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