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还未归京,便已经派了人将京中查了个底朝天。
能让一向谨慎小心的世子不惜冒着被他们发现的风险做出如此大的动静,倒也是极为难得的了,颇有冲冠一怒为红颜之势。
孟临陌笑,事情发展到现在,也是越来越有趣了。
陆亦钰抬眸,眼底的小痣带了几分阴郁,眸中笼罩着淡淡的凌厉,一瞬而逝,他冷沉声道“备马。”
黑衣人未敢多言,拱手应是退下。
孟临陌将手中的棋子落下,他抬眸看向陆亦钰,唇边带了一抹玩味的笑意“王爷这是……”
准备亲自将人送出京吗?
“本王的事还用不着你来多言!”陆亦钰冷冷看着他,眼底的小痣似带了几分危险之意“孟临陌,别忘了你说过的话,本王对你的耐心,快要消之殆尽了……”
孟临陌唇边笑意未散,他缓自起身,青色的长袍随着他的动作摆动着,他垂了眸,淡淡道“多谢王爷提醒……”
看着陆亦钰离去的身影,孟临陌立在原地,眸中闪过一抹自嘲的笑意——
从他确定了要做陆亦钰幕僚起,他的命运似乎便已注定,到现在,他的仕途确实可以平步青云,可他依旧是被人瞧不起。
可便是为此,他已经放弃了太多——看起来门当户对的姻缘、对他照顾有加的恩师……这些本该就此决定了他命运的人或事都被他亲手放弃,因为他不甘于此,他寒窗苦读十年,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可为人上人,再不受别人的冷眼嘲讽……
可他终是妄想了,或许从骨子里透出的自卑,是不论如何也是无法掩盖下去的,越是想要掩盖,就越是暴露的越深。
能为四皇子的幕僚,或许是他实现自己目标唯一的机会,陆亦钰的野心便是他的野心,陆亦钰想要做的一切,便是他要做的一切,可若是他什么都做不到,陆亦钰还会留着一个废物吗?
答案很明显,而他,不过想分一杯羹罢了,为此,真的值得吗?
值得冒险吗?他不知道。微风吹动着他的浅色长衫,他静静立在原地,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缓缓收紧又松开。
这样立着,他的周身似乎笼罩着淡淡的阴霾,整个人仿若没有色彩,可他的唇却是嫣红至极的,在平静到刻板的面容之上,显得有些突兀。
就这么立了许久,久到日头高升直直照射在他周身,他起身,离开了亭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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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南的深巷外,有一辆马车停靠在巷口处,风徐徐吹着,吹动着车帘的一角,隐约可看到一截玄色的衣袍。
有老妇人自巷中而来,脚步缓慢着,还不时回身看去,嘴里嘟嘟囔囔着,险些撞上马车旁立着的侍卫。
侍卫侧身避开,眸中露出几分杀意来,“哎呦!”老妇人拍着胸脯惊骇道,“好端端的怎么把马车停路口了,也不看着点!真是的!最近怎么总有外人来这里!”
老妇人说着,看了看马车,又回身看了眼巷子深处,见一贯清净仿佛无人居住的孙秀才的院子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有些奇怪的人在这里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