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廿十六,承言帝驾崩。
这是盛泽十五年,十五年的国泰民安就此打破,京城大乱,皇宫大乱,然而这场纷争,远远不止与承言帝驾崩。
天大亮,四皇子陆亦钰迈步走出养心殿,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关上,掩下满殿的苦涩药味与混杂在其中的血腥味。
他身姿清冷,带着一丝孤寂,眼底掩下的伤痛之意,一瞬而逝。
现在,所有的事都不值得他分心,更不知道他驻足。
他的野心,近在咫尺。
对于承言帝来说,离去是最大的解脱,他这么做,并没有什么错,而且最后,也只有他尽孝在龙榻前,是承言帝离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虽然过程不太愉快,承言帝甚至怒骂他逆子。
可这些都因着承言帝的驾崩,而变得不再重要。
他从来都不得承言帝喜欢,倒也没奢望过承言帝会对他有所改变。
相反,他现在轻松自在,心中甚至是有几分愉悦的。
苏琬颖曾骂他是变态,看着别人一点点死去,会有kuai感,那时的她,眸中满是厌恶,那是对他深深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的,凌厉的话,真真是比利刃穿膛而过还疼。
陆亦钰笑了笑,或许苏琬颖说的没错,他心中早就不平衡了,在野心与仇恨的驱使下近乎疯狂。
在他们的百般欺压下,谁又能忍气吞声,一直胆小懦弱?
这岂不是,要如了那些人的愿?
从今往后,再无人敢如此对他,因为那样对他的人,都已经死了。
阳光洒在养心殿外,洒在富丽堂皇的殿阁,照在海石板铺就的台阶上,陆亦钰沿着台阶,步步而下。
他身量高挺,身上玄色的衣衫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其周身带着的肃杀与凌厉之意,让人不寒而栗,像从地狱踏步前来索命的阎罗。
妖治的眼眸中,带着一抹鲜红的血丝,与眼底的小痣相对应,带着一种别样妖治的俊朗,与无尽的危险。
身后,铁骑暗卫紧紧跟随着他的步伐,在他们身后,杀戮一片,尸首遍地。
曾经侍奉在承言帝身边的内官大太监被一支冷箭刺穿在柱子上,他头低垂着,被低低帽檐掩下的双眸,睁的极大,似乎想要看清杀他的人是谁,又似乎是不明白,他们为何要血洗养心殿。
他忠心侍奉的主子已经离去,被自己的亲生皇子,逼宫谋反,多么的悲哀,多么的可笑,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后宫的妃嫔死的死,疯的疯,极少有淡定的,稳稳坐在自己宫里,等着这场战乱平息。
金銮殿,陆亦钰步步迈上高高的殿台,他站在上面,可以纵观大半个皇宫,看宫殿重叠,看红墙金瓦,看日升云飘,看青山连绵。
骤而,他看向自己身旁,那里空空荡荡,似乎缺少了什么,好似他心中也缺失了一块,无尽的孤寂空荡。
眼前的一切,是他一直求而不得,现在触手可及,可他心中,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满足。
为什么会这样?
陆亦钰眸中的清冷渐渐散去,他伸手,像能握住些什么,可身边什么都没有。
那个女子,苏府嫡女,本该是他的王妃,最该与他并肩立在一起的人,现在却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