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君听了何太哀的话,立刻拍着秃毛翅膀一飞冲天。
只见它从道路中央那凭空悬浮的浮夸花轿底座里,拖出一件新郎喜服。也不知这衣服积灰藏了多久,依照以前鬼王迎娶玩家新娘都是强娶的野路子行事方式,搞不好何太哀是第一个穿上这新郎服的鬼。
这件古制的喜服样式无比华丽繁复,一眼看起来就一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贵”。
何太哀接住了乌鸦君抛来的衣服,他粗暴地翻看了一下,便马马虎虎地将喜服套自己身上,然后随随便便地理了理衣袖,跟着就招呼着乌鸦君跟上,向着新娘子所在的红墙小楼进发。
起初,他走得还算快,然而越到后来步伐越显迟缓,最后到那院门口的时候,脚步就停住了。
乌鸦君停在墙头,探头问:“要我陪你进去么?”
何太哀果断回道:“不用,你陪着我反而会打草惊蛇,毕竟你鬼气太重,我独自去就好。”
于是乌鸦君乖巧地立在墙头等了一会儿,然后耐心地又等了一会儿,眼见都等了两会儿了,何太哀却还是怂在原地没动,于是它忍不住道:“你还不进去吗?”
何太哀一手扶墙,蓦然仰天长叹:“我压力好他妈大!”
乌鸦君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何太哀:“虽则我们初衷是抱着使‘美人计’的想法去见‘新娘子’的,但‘新娘子’八成不吃这一套。我现在正在思考,万一他理都不想理会我,我要怎么办才能把他骗上花轿。”
“怎会。”乌鸦君认真道,“他看到变形后的你,怎么可能不理你,你要对梦境的读心显化能力有信心。”
何太哀想了想,抱头道:“我还是觉得‘美人计’太不靠谱,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乌鸦君:“……”
乌鸦君扑扇了一下翅膀,它就像一个努力鼓励雏鸟起飞的鸟妈妈,耐着性子道:“那你想出什么其他的解决方法了吗?”
何太哀十分干脆的:“没有。”
他回答完,也意识到拖延着不想去见新娘的自己,临时退缩得很不像样子。
乌鸦君突然道:“你果然还是很在意面子问题。”
“放心吧,新娘子醒来之后,也不会清楚记得这个梦的,最多只在脑中留下一些片段画面,他不会知道自己‘梦里’见过你。”乌鸦低头保证,“我发誓,这事以后,除了记不清的新娘子,就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再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你放心进去吧。”
何太哀叹了口气,也没多应声什么,只是一脸要去奔丧般的表情跨进了红墙之内。
而这一步进入院内,何太哀就被惊到了。
红墙之外一片祥和,红墙之内却无数黑鸦尸体堆积如山。那一只只黑羽的鸟类被扯得支离破碎,满地都是骨碎肉屑,地上是,墙上也是,甚至小楼弯弯翘起的一角飞檐上,也堆了乌鸦碎尸。檐上鲜血,落雨一般滴滴答答洒落地上,这景象,简直跟地狱临世一般,看得何太哀浑身一寒,如同被人用一盆冰水当头淋下。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是何太哀可以想象,当时虞幼堂是怎样操控着无色近乎无形的丝线,将乌鸦君带来的黑鸦们屠杀殆尽。
深吸一口气,何太哀提起自己此刻喜服的下摆,目不斜视地步入“新娘子”所在的小楼之中。不过短短几步,他的鞋底碾过那一地碎肉,发出让人牙酸的黏腻动静,等进入小楼内,他的鞋子已是被一地血肉蹭花了。
小楼之内,装饰雅致秀丽,内里布置了无数红色帷幔,自屋顶一直垂直地面,重重叠叠。
何太哀走了一步,踩中地上一幅纸。仔细一看,分明是个人形,只是被撕成两半,而他踩中的,便是其中的半截。毫无疑问,这些碎纸片,就是先前比乌鸦更先一步进入小楼内来迎接“新娘子”的纸人残骸。
无视地上狼藉,何太哀向着小楼深处走去,他掀开一重又一重水红色的帷幔,没完没了的,就在他开始感到不耐烦的时候,终于,离他很近的一层帷幔之后,出现了一道清晰可辨的人影。
何太哀一顿,只觉胸中心跳如鼓。
然而,不等他迟疑是冲上前去直接扯开帷幔,还是缓一缓再过去,对方自己先一手撩开了水红色的轻纱帷幔。
小楼深深,明日校草同学穿着喜服,他那一张面孔,被周围深深浅浅的红色一衬,竟有一种超越性别的逼人艳丽,简直能用艳光四射来形同。
何太哀一见到对方,只觉头皮一麻。
他勉强弯了一弯嘴角,冲对方挤出了一个生硬的笑。
而明日校草同学斜依着柱子,单手掀开帷幔,侧脸看着何太哀,面上神色很淡,也叫人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美人计、美人计……
何太哀满脑子是这三个字。梦境会扭曲鬼王的形象,那么,他现在出现在虞幼堂眼中的,大概就是什么闭月羞花的女性形象吧,就比如像小怜那样的。
张了张嘴,明明是他鬼王娶亲,但视角里被颠倒性别的却是他,为了本局所有鬼怪的狗命,何太哀十分屈辱且感到百万分羞耻地开口叫道:“老、老公?”
虞幼堂:“……”
很明显,在他喊出让他想马上去死一死的“老公”称呼时,明日校草同学的神色出现了一丝变化。
但那一丝变化怎么说,何太哀觉得,这神色不大像是看到什么梦中情人的表现,而是像看到一个神经病。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捶地狂笑!!!
我好快乐(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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