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废话,他去医院打针还要紧张一下,现在可都要死了,还不许他紧张一下?这是什么道理。
何太哀忍不住腹诽,但旋即,他意识到虞幼堂的态度好像……
有点问题?
就好像是同他认为的,有一定出入?
何太哀先前因为心绪不稳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也就对周围一切的感知力很低,然此时临至生死关头,他心神一松,反倒能清楚观察身边的事物了。于是,他就像是个一直发呆的人,猛然间回神,突然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居然多了很多东西。不过,话是这么说,但他也确实不知道虞幼堂是个什么意思。不动声色地抬目看了一眼虞幼堂,最后何太哀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先不说话看看虞幼堂到底要怎么做。
然后,他就看到虞幼堂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符箓。
何太哀:“……”
注意到了何太哀的表情变化,虞幼堂不由解释道:“我只是检查一下。”
何太哀声音紧绷:“你要检查什么?”
虞幼堂:“你不用紧张得好像要去看牙医一样。”
何太哀:“是吗?”
虞幼堂:“我发现那只鬼在你身上动了手脚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怕引起那只鬼的反击报复,所以便假装没察觉。”
何太哀:“然后你就等我有所行动之后,隐藏形迹,一路跟了过来?”
虞幼堂十分坦然地“嗯”了一声。
何太哀倍感一言难尽:“你骗了我,而且我确实是被你骗住了。”
“……”虞幼堂道,“我要骗过你身后的那只鬼,自然也就不能跟你讲真话。我不是不信你,但你在那只鬼的掌控下,无法守住秘密。”然后他下意识地又多解释了一句,“这种事我并不擅长,我原本还怕那只鬼会看穿我的掩饰,没想到意外顺利。我,也不是想要骗你。”
何太哀:“……”
何太哀心想,行,主要是我眼瞎。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何太哀突然道:“那你是要塞我一嘴符箓?”
虞幼堂说:“只是一般检查而已。”
对话到现在,事态已近明了,令何太哀暗自惊奇的是,虞幼堂好像还没有发现他鬼怪的身份,对方竟然单纯地以为他被鬼挟持。那如此说来,先前将他网住的金线,也并非存着羞辱之意,而是要将他保护起来是吗?
何太哀心情很复杂。
都到这个份上了,居然还不怀疑他?不,应该说,还是起了些微怀疑之心的吧,所以才会想要“检查”他。即使被个人感情蒙眼,虞幼堂主观地想要信任他,但对方潜意识里,那天师的“探测鬼物”本能,使得对方还是对他起了疑心,所以才会坚持想要“检查”他。
何太哀试探着回道:“我不。”
虞幼堂不太理解何太哀强烈的抵触情绪,他怔了怔,随后反应过来,解释道:“先前是有鬼在你身上动了手脚,所以你咬住符箓才会成那样。但现在,那只鬼已经被我解决。”
何太哀强调:“都已经解决,那就是没问题,又做什么要检查?”
虞幼堂夹着符箓的手,是要探伸过来:“自然是以防万一。”
何太哀见状,偏头避开虞幼堂手中的符箓,然后一把捏住虞幼堂的手腕,但虞幼堂手掌轻巧一翻,挣脱了去,眼见这张“穷凶极恶”的符箓就要塞进何太哀的嘴里,何太哀大喊:“我不要内服!外敷不成么?”
虞幼堂坚持:“不如内服效果好。”
何太哀:“……”
何太哀索性闭了嘴让虞幼堂没处塞。
虞幼堂道:“你这是耍赖!”
何太哀闭嘴扬眉,一副“我就耍赖怎么了”的样子。
虞幼堂也是服了何太哀,要换成天师府的弟子这般模样,早该被他拿“错金银”倒吊起来挂着了,但想到何太哀先前因此吐过血,一副半条命都要丢掉的模样,倒也不难理解何太哀为何心有抵触。
他颇有些无奈地将手中符箓拍在了何太哀眉心:“好了。”
符箓没有激起任何变化。
因为,何太哀在虞幼堂将符箓贴上来的那一刻,便集中精力,将自己眉心那一小块肌肤给精准“黑玉化”。他之前没试过这样操纵“握君如意”,这也是第一次尝试,没想到意外成功。
何太哀不禁长吁一口气。这一颗心在短短时间里大起大落好几回,比坐过山车跳降落伞要刺激得多,此时松懈下来,他只觉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几乎把这身新郎喜服都给浸湿。何太哀脸上有了点笑容:“都跟你说了,我没事。先前□□控的时候,我自己知道的。那只薄皮鬼死亡之后,我就感觉到自己解脱——”
虞幼堂突然道:“其实不管你有没有被控制,我都会回到这个副本场所里。”
何太哀一怔:“什么?”
虞幼堂:“之前打你的,就是它,对吗?我说过会替你讨回公道,就绝对会来找它。”
何太哀:“啊?嗯……”
虞幼堂:“它这次没对你做什么?”
何太哀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你来得及时,它想揍我也来不及。”
虞幼堂点了点头,转身操控起错金银:“事情已了,我们该离开此处。”
何太哀跟在虞幼堂身后:“确实早点离开会比——”
谁成想,就是这个时候,虞幼堂突然猝不及防地一个转身,竟然新取出了一枚符箓,然后就这样在何太哀错愕的注视里,一把将符箓塞进何太哀嘴中,无比精准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