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阴魂不散!
何太哀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他脑中飞快地思索起脱身的各种办法可能,嘴上却是故作轻松欣慰地感慨着:“一晃不见,你居然都长那么大了。”
白羽哼笑了一声,也不做应答。
何太哀又说:“可你不是鬼吗,都变成了鬼,还能长大?”
白羽勾起嘴角,好整以暇的,慢悠悠地回答说:“是啊,鬼是不能长大的,所以我不是鬼。不过——”
何太哀:“不过什么?”
白羽:“不过,你在‘游戏’里见到的那个‘白羽’,它的确是‘鬼’。”
何太哀眯了眯眼,问:“它不是你?”
白羽:“也不能说是不算。”
何太哀:“那它是你?”
白羽嗤笑:“它也能算是我么?”
何太哀:“你这样讲就很奇怪。即是你,又不是你。难道是‘本体’与‘分|身’的关系?”
白羽似笑非笑:“你可以当做是差不多。”
何太哀:“要么‘是’,要么‘不是’,任凭我‘当做是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白羽:“字面意思。”
何太哀:“那现在我眼前的你,是本体?”
白羽像是猫捉老鼠似的:“你说呢?”
何太哀:“你这样说话,就很没意思。”
白羽:“这不重要。”
何太哀:“那什么才重要?”
“当然是——”白羽一字一字地说道,“我的姐姐啊。”
何太哀:“……”
两人交谈不过几句话间,也不见白羽怎么行动,他就移动站到了何太哀的面前。青年形态的白羽远比少年形态要高,甚至比何太哀都要高出许多,他含笑居高临下地微垂眼帘打量着眼前与人类差别不大的鬼怪,目光里闪烁着不加掩饰的恶意。
何太哀毫不犹豫地祭出黑色玉如意,抬手就是一挡。
***
室内,不惊不慌地花长老姿态优雅地抄手看着虞幼堂跟温婪。
温婪:“你什么意思?”
虞幼堂:“你在外有帮手?”
两人同时张口说话,但给出了截然不同的说话。温婪不由侧目跟虞幼堂不由对视了一眼,随后他哼了一声扭头说:“我早就知道是这样。”
虞幼堂根本不在意这个,他平静地看向花长老:“是‘新|约|教|会’的白羽,对么?”
花长老闻言,诡秘地一笑,她摇了摇头,说:“不。他不是。他人还在教中,那么多人一直亲眼目睹着,怎么会有错?所以在这里的,不会是你口中说的‘白羽’。”
虞幼堂抬起头,说:“这种事,要伪装,也不难。他会邪术‘养邪神’,切割自己的灵魂播撒出来的‘邪种’,靠人的精血滋养,就能成长为一个近乎独立的个体。都不需要本体出动,出现在这里有一个‘邪种’白羽,出现在教中又有一个‘邪种’白羽,这事一点都不冲突”
花长老微微一笑。又出现了,那种模棱两可的温柔笑容,不是那种讥讽反对的表情,也不是欣然赞同的模样,只是一味的笑,温柔的,暧昧的,是,也不是。
她说:“谁知道呢。你们只需要知道一点就够了,外头已经布置了阵法,你们提到的‘救援队’,是赶不到这里了。就算他们能破阵,在他们赶来之前,我也早杀了你们。死人不会说话,到时候,就是你们勾结‘新月’残党,而我和其他几位长老,不得已才动的手。”
温婪一怔:“阵法……难道,你是把自己的‘秘宝’给对方用了?”
花长老有一件‘秘宝’,叫做‘水月镜像’。
几乎没人知道这件“秘宝”长什么样子,温婪不知道,哪怕是天师府前掌门——他的师尊印小苔,也是不知道的。
温婪记得自己曾经问过这个问题,当时虞幼堂都没还没来天师府,他自己本身年纪很小,十分任性,在花长老——那会儿花长老还不是长老,只是他众多师叔里的一个,因为比其他人年轻很多,而且又和他师尊印小苔特别亲近,所以,温婪一直用十分特定的称呼“小师叔”去称呼对方——他那会儿在小师叔手上过招吃了大亏,好胜心作祟,所以十分不甘心,就想从掌门师尊这里套出小师叔的弱点,也不求下次胜利,但只求下次别输得那么惨。
应该还是夏天吧,穿着白色衣裙的印小苔坐在椅子上,摇着烫金折扇将自己的“秘宝”当做普通扇子来用,她笑着说:“啊,这个,我也是不知道的。”
他不信,缠着印小苔直问。
前掌门印小苔被他缠得一个头两个大,却也还是坚持说:“师妹这个不好告诉其他人。她不像我们这些走打斗路线的,直来直去,她出手讲求的就是‘出其不意’,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师妹的底牌,那这些人不就是早有对师妹有防备了吗?”
温婪大叫:“我就是要做好防备啊!”
印小苔戳了一下温婪的脑门:“你怎么好这样。”
温婪:“徒弟和师妹师尊你帮哪个?师尊你有那么多师弟师妹,但徒弟只有我一个,所以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帮我才对吧?而且我还这么小,大家都应该尊老爱幼地‘爱幼’一下的。”
印小苔闻言,摇着扇子的手一顿,她目光一转:“但你是男子汉,小静师妹她可是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这样比较,我怎么都应该是保护师妹的。”
温婪不可置信:“师尊你偏心!”
印小苔笑而不语。私底下的时候,天师府的前掌门,并不像人前看起来得那么威严难以亲近,反而很温柔,像四月春晖,笑起来的时候很像花长老——不,不,说反了,一直以来,都是花长老像印小苔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