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个时辰的搏杀,又一昼夜没进过食,昆布只觉得体内绞痛如痉挛一般,身上不断绽开的血痕和腹内如火烧火燎的饥饿交织在一起,制造出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但昆布却咬紧了牙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额头到太阳穴处青筋暴跳,汗水和着满脸血污一路流进了脖子上戴的重枷上。
疼痛、血腥、饥饿、杀伐。
像极了前二十年他过的惨无人道的日子,被人当做畜牲一样,可以随意杀死的日子。
只差一点就可以杀了那个女人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昆布只恨自己无能。
半块胡饼对于一个角斗士而言,就像只给猛虎吃半颗青菜,饥肠辘辘,日日如此,身体早就虚弱无力才会在最后关头被人擒住,功亏一篑!
昆布甩了甩流到下巴的血汗,艰难地抬头看了眼围在他身边的十来个军士。
自嘲地笑了笑,这么多人看着他,是怕他再次发难吗。
可惜,他身上的木枷早就换成了铁枷,几十斤的重量压的他骨头都要裂开了,再也没办法挣脱了。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一日没有喝水唇皮早就干裂,意识也开始模糊不清。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双眼缝隙外白光刺眼,人影已经开始模糊、凌乱。
“啪——”
一道气力十足的鞭子落在了昆布左肩上,迸出的鲜血溅到他嘴边。
疼痛刺激了快要消失的意识。
昆布舔了舔嘴边的和着汗水的鲜血,一股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苦涩、咸腥……
这股味道昆布不陌生。
自幼在斗兽场与人搏杀,他的记忆里最为浓郁经久不散的就是这股味道。
意识越来越模糊。
渐渐看不见任何东西,斥骂、哭泣、求饶和鞭声像是从天边传来。
细微而辽远。
要死了吗?
就在他即将陷入无尽黑暗的下一秒,耳边突然听见一声——
“住手!”
此地人迹罕至。
自出了萧关之后,一行人通常要走上几个时辰才能见到一丝稀疏人烟。
此时突然听见有人出声,众人不由得一惊。
齐齐转头朝声源处看去——
只见一女子白衣翩然从山壁后面款然走出,体态纤细婀娜,一支白玉发簪绾着一头如瀑青丝。
虽然脸上戴着面纱,但是一双上翘的丹凤眼却露在外面,正似笑非笑地看向这边。
众人倒吸一口气,纷纷看呆。
“好俊俏的小娘子!”
“你是何人?”
红衣翁主语气不善地盯着白茯,然后扫了一眼周围。
知道翁主性格的众人纷纷惊醒,不敢再看。翁主性子狭小,最厌恶的就是有人比她漂亮。
然而白茯却没理会,步法轻盈,径直走到执鞭军士身边,手利落一转,将鞭子夺了下来。
之后才转头看向那位红衣翁主,勾唇笑道:“我嘛,不过一个过路人而已。”
“路人?”翁主不信,眼里渗着恶意,嘴里却是另一番说辞,“既是路人你自赶路去便是,何故来多管我这闲事。”
她生性嗜杀自然学过武艺,这女子夺鞭的手法犀利霸道,她摸不清对方底细,一时不敢贸然轻动。
白茯把玩着长鞭,鲜血顺着鞭尾滴落。
“可我偏要多管这闲事。”
如此挑衅当众打脸。
一柱香的功夫内接连被个奴隶吓到,还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陌生人挑衅,翁主气到面目扭曲:“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就休怪我无情!来人,给我拿下她,死生不论!”
“且慢!”
白茯扫了眼提刀上前的军士,凤目流转,忽略了这些恶意,她捂嘴朝翁主笑道:“女君何故一见面就喊打喊杀,如此血腥,殊为不美。”
语笑嫣然,如珠落玉盘。
这些天为了脸上的红疹费尽心力的翁主此时厌恶极了别人的妖娆作态。
又见到那些士卒一个个跟没见过世面的农汉一样,傻愣在原地,看得眼睛都直了!
她狰狞着抽出旁边一个士卒的军刀,一刀劈中一个还在看那狐狸精的人,嘴里骂道:“你们还在等什么,都给我上!”
接着又冲白茯道:“美不美的,杀了你再说!”
那个被劈中手臂的人,疼得瞬间倒地,痛苦地呻.吟着。
其他人看见了,一阵后怕,立刻就回过了神,听了翁主那话提刀就朝白茯砍去!
他们心里虽然不愿意见到一个长得如此美丽的人死在刀下,却不能违抗翁主的命令。
白茯却一点也不怕,轻轻松松躲过了横劈过来的几刀,依旧笑得不慌不忙:“女君莫不是不想恢复容貌了。”
“什么?”
翁主一听这话,心中诧异万分。
她特意戴着面纱就是为了遮掩脸上的红疹,这人怎么知道她脸上出事了。
“什么恢复容貌,你知道些什么!”
她先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然后才笑着说:“我见女君脸上戴着面纱便斗胆猜测,现在女君如此反应,我料想我应当猜的不错。既然如此,还望女君知晓,我有一灵丹妙药名叫冰肌膏,可以治疗女君脸上的病症。除此之外,常用此膏,还可容颜常驻冰肌透骨。今日特赠女君,望女君早日痊愈。”
纤细莹润的手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白玉药瓶。
幸好她还保留着前前世的习惯,常用的东西都会放一份在她命人特制的包包里。
要不然全放在芥子空间里,她现在连个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不经意地扫了眼手上的红镯,白茯心里默默吐着血。
起码要化神期修为才能打开的芥子空间啊!!
唉。
说正事——
这瓶子乃是以南清白玉制成,防腐保鲜效果一级棒,是修真界常用的药瓶。
在修真界来说,这相当于前前世的玻璃瓶,随处可见并不稀奇。
然而在这种地方,这应该算得上是顶级白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