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似乎通人性,听到荣福要把它送给姜千澄,全身毛发耸起,抖了抖马尾,四蹄直往后蹬去。
荣福面色一白,被马拽着往后踉踉跄跄退了好几步,等稳住步伐,重新用力,才勉强将马儿拉住。
他道:“娘娘,这马是大宛国使臣来京,特地送给陛下的,还没驯养过呢,所以性子有点野,等哪天让马奴把它好生驯一顿,它自然就听话了!”
姜千澄点点头,轻声道:“你把缰绳给我,让我来试试。”
她胸膛还在扑通扑通跳着,余光一瞥,感觉到山坡上男人也在看她,赶紧侧开眼,脸颊染上渐渐一层霞光。
“对了,这马儿叫什么名字?”
有名字才能更好的驯服,看它现在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若姜千澄此时坐上去,只怕没几下就要被颠得甩到地下来。
荣福被马蹶子踢了下屁股,捂了捂屁股,笑得难看:“名字还没定呢,陛下说让娘娘亲自给它取,怎么喜欢怎么来。”
姜千澄伸出手,揉了揉马背,眼眸转动。
就她肚子里就那点墨水,实在想不出什么风雅的名字。
荣福看她绞尽脑汁地抿唇想,正欲张口,就听姜千澄道:“叫荔枝吧,你看夕阳照在它身上,像不像包了个荔枝壳,壳下面就是白嫩嫩的荔枝肉。”
荣福本想提醒“陛下的马儿叫惊雷,娘娘的也应该取个差不多霸气的名儿”,一听这话,连忙把到嘴的话咽下去,道:“妙啊妙啊!”
姜千澄哪里听不出他话语里奉承的意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勒住缰绳,转身看向山坡上的沈放。
晚风里她袅袅娜娜站着,展颜一笑,眉目里尽是动人的娇媚,如春花般灿烂。
她抱住马的脖子,像小姑娘收到礼物,脸上欢喜藏也藏不住。
沈放勾了勾唇。
山坡下,姜千澄转头,手撑在马鞍上试了试,正要上马,身边的崔贵妃道:“说来也巧,姜昭仪的马儿叫荔枝,本宫这匹枣红色的马儿却是叫妃子笑,也算有缘。”
姜千澄转脸看她。
崔贵妃温婉一笑,方才荣福的话,在场带耳朵的都听见了,她再留下倒也显得不识趣了。
崔贵妃道:“既然妹妹有了更好的马,本宫也不好再强塞你马儿,那本宫就先走了,不打扰妹妹和陛下了。”
崔贵妃转身,牵过那匹马,往远处走去。
姜千澄看着她背影消失后,一个翻身上马。
动作行云流水,转眼之间,宫人们还没回过神,姜千澄已扯过缰绳,往山坡上奔去。
那胯.下着马确实和荣福说的一样桀骜不驯,姜千澄才坐上去,臀瓣就被向上重重颠了两下。
她俯下身,手抚了抚它的脊梁骨,以示安抚。
这是她从前用来驯马的动作,从未失手过,不曾想荔枝是个脾气极倔的,身子左右剧烈地晃动,向前撅蹄子,想要把姜千澄甩下后背。
一只骨节修长的手伸出,拽过姜千澄手里的缰绳。
她胯.下白马瞬时停下暴怒,姿态乖顺无比。
姜千澄抬头,看沈放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侧,与她并排而骑。
她倾身,拿回他手里的缰绳,问:“怎么陛下一来,荔枝就如此听话?”
那荔枝二字一出,身下的马鼻子里发出闷闷的一声,显然是不满意这个名字。
沈放淡淡道:“你给它取这么个名字,它会听话就奇怪了。”
姜千澄脸一红,想这马难道成精了,还能听懂人话不成?定是沈放又在忽悠她,不过她也的确有点理亏,所以抬起头,仰视他道:“叫荔枝不好听吗?那陛下给它换一个。”
沈放轻笑,俯下眼睫:“挺好听的,像你能取出来的。”
姜千澄不满地皱皱眉:“既然好听,那陛下为何要笑?还用这般揶揄的目光看臣妾?难道荔枝这名字真不好听?”
此刻天快要全黑,他清亮的眸子里倒映出山下的火光,宛如星辰落在其中。
姜千澄有片刻失神,就见他笑得胸腔都在震动,过了会又面色恢复如常,认真道:“好听。”
姜千澄被他这一举动弄得又羞又恼,脸颊绯红,道:“好听就好听,不好听就不好听,臣妾又不会生气,陛下干嘛要哄骗臣妾啊?”
连她都没察觉,自己说这话带了娇嗔的意味。
沈放却听出来了,回眸看她小脸蛋粉腮红润,一双眸子含情凝睇,忍不住想要逗她,问:“这就叫哄骗?”
姜千澄乖乖地点点头,却见他的俊容在面前放大,接着一微凉之物便贴上了她的唇瓣,轻轻地碰了下。
姜千澄脑中弦一下绷紧,身子往后缩,难以言表的羞涩涌上心头。
那亲吻如同蜻蜓点水,没有带任何的欲望。
短暂之后,沈放直起身,面不红心不跳地看向远处,道:“这才叫哄骗,知道吗?”
他声音又低又柔,顺着温和的晚风飘进姜千澄耳朵里,她肩膀有点发软,没忍住伸出手,去环抱住他的双臂。
过了许久,轻轻的一声“知道了”,才从她那樱桃小嘴里吐出来。
她将头埋在他肩膀上,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难堪,不敢抬起头来看他,只是脸颊上的红云一点点扩散,逐渐染红了雪白的脖颈与耳际。
沈放另一只手抬了抬她小小的下巴,让她坐直身子。
姜千澄不依,头贴他臂膀越发紧。
沈放冰凉的手触上她滚烫的脸颊,啧了下,道:“你脸烧成这个样子,等会下去,外面的人还不知道我对你干了什么。”
这话一说,姜千澄立马坐直腰,一脸紧张地问他:“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