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丁静,是自己想的吗?沈瓒惊疑地回想了下,数年前见过的两人的闺女,那个精致得如同洋娃娃般的女孩,又震惊地低头瞟了眼慌乱无措的海龟。
谢叔家的闺女,单名一个“瑶”字,听说还是左爷爷给起的名字。初初知道时,他还以为是左爷爷太过想念‘大将军’,作为感情的寄托,遂将‘大将军’的小名给了她。
就连后来知道左爷爷为了她常住聊城,也私心地以为,她只是‘大将军’的替代品。她的出现,不过是弥补了‘大将军’不在时,左爷爷感情上的空白。
一人一龟静默地坐着,海风拂过脸颊,太阳斜射而下,身下的沙子慢慢变得滚烫。
“你,”沈瓒抿了下干涩的唇,哑声道,“你在这,那,那谢叔家的那个……是谁?”真假美猴王,人家两只猴子长得起码一样,这一人一龟,怎么也联系不到一块吧?
“瑶瑶,其实你就是只不停变来变去的动物,只是不知从哪打听到了,左爷爷最后五年一直宠着一个叫谢瑶的小女孩,所以嫉妒得出现了幻觉,对不对?”
长时间的沉默也让谢瑶恢复了冷静,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便是放在大千世界,也是挺奇的。若是小瓒接受不了,她想好了,大不了不跟他玩了呗,他当他的飞行员,自己潜进海里,游到对岸生活去。
故而闻言也只是撩起眼皮白了他一眼,没再争辩,说什么,是或者不是?不过,他把自己想得也太小心眼了,自己是那会嫉妒的人吗?
从小到大,她都是别人嫉妒的对象好不好。
长得美不说,还有自己的小金库,吃穿上爸爸更是从不曾亏待过自己,有多少女生羡慕得红了眼眶。
唉!要不是遭逢大变,她就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沈瓒问完目光就落在了谢瑶脸上,看她双眼闪砾,脸上表情不停变来变去,不由暗想:自己猜对了?
想起前几日的交谈,沈瓒又默默地摇了摇头,不对,那时自己说起左爷爷最后几年住在聊城,瑶瑶还一脸不解地问自己,左爷爷怎么去聊城了?
瑶瑶感情直白,什么都写在脸上眼里,所以,几日前她对左爷爷最后的情况是真的不知,更不知道左爷爷在它去后,对一个叫谢瑶的小女孩疼宠入骨。
猜测推翻,那真相只能是最不可能的那种,“你真是谢瑶?聊城纺织厂厂长谢言,和聊城市医院妇科主任丁静的闺女——谢瑶?”
谢瑶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不想吭声。
沈瓒戳了戳她:“是不是,给句话。”
谢瑶直立的脖子一松,头歪在沙地上阖了眼。
想躲避?休想!他的兴致都被高高吊起了,得不到答案,多难受啊:“说话,说话,说话……”一下又一下,沈瓒不停地戳着谢瑶的头。
瞌睡被赶跑,谢瑶无奈爬起来冲他点了点头。
“那你……是怎么回事?你当鹦鹉那会儿,谢叔和丁姨可还没有结婚呢?还有现在,你在这儿,可我也没听说,聊城的谢瑶出了什么事,这等于同一个时空有两个你存在。莫不是你的灵魂一分为二,一个成了不停变幻的动物,一个成了人类?”
“不,也不对,要真是那样,聊城的谢瑶该是个傻子或是白痴才对。”
你才是白痴或是傻子呢,谢瑶气得抬起前肢拍了他一记。
“哈哈……”扫了眼她喷火的小眼神,沈瓒讨好地笑道,“瞎猜,纯属瞎猜,别介意。”
起身,沈瓒朝上走了几步,重新扯了根草茎递到谢瑶嘴边。
谢瑶瞪了瞪他,张嘴叼住,在地上写道:我来自68年……
‘运动’、受伤、身子被夺、灵魂穿越简单地写了一遍,吐出草茎,谢瑶长喘了口气,妈啊,累死她了。
伸手抚去地上的字,沈瓒抬手想安慰地摸摸她的头,谢瑶嫌弃地扫了眼他手心沾的沙子,偏头躲过。
还有心情闹别扭,证明时过境迁,她已接受了现下的生活。拍去手心的沙子,沈瓒想了番老爷子做派:“左爷爷知道。”
谢瑶点点头,抬起前肢写道:笔记。
然后又指了指自己。
“你是说,你当鹦鹉的那一世,将自己的经历写在笔记本上给了左爷爷?”
谢瑶点点头。
“怪不得呢。”那左老之后的行为,也就解释得通了。
“那你现在怎么办?等到68年那‘人’出现,夺你身体的时候冲过去,将身体抢回吗?”
“可怎么算,瑶瑶你都有两个灵魂?到时怎么办,合二为一,还是你挤出另一个自己,亦或是另一个自己挤出你?”
谢瑶怔然,继而打了个寒噤,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不敢去想。
合二为一,她还是她吗?
挤出另一个自己,她,好像做不到,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一个生命啊。
可要自我放弃,她……又不甘心。
而在这之前要解决的还有那个外来的灵魂,自己能打得过‘她’吗?
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几经生死一定能打得过,另一方面她又怕在抢夺中去承受那种灵魂被啃食的痛,午夜梦回心里甚至想,就这么过也挺不错。
“你也想不明白啊!”沈瓒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一月后,我们不是要去聊城祭拜爷爷吗,要不拐个弯,我带你去聊城看看谢瑶。”
“见面后,你试试看能不能进入自己的身体。”
要,要去见吗?谢瑶突然无措起来,万一不能呢?是不是代表日后也不能了。
要是能呢,那接下来怎么办?融合还是抢夺?
摇摇头,谢瑶逃避地用前肢写下一连串:不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