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宁在梳妆镜前呆了半个时辰方才起身,她探索这座大殿时,发现还有一座由屏风遮挡的浴池,里面清水透亮。
浴池在大殿正门的左侧,而床榻则在右侧,两者间的距离,相隔百米,这座大殿大的出奇。
眼下时辰已经接近凌晨,宣宁觉得帝君不会再过来,虽说略施粉黛的自己很漂亮,但她还是不太习惯在脸上抹这些东西。
宣宁穿着一件中衣,蹲在浴池旁,伸手试了试水温,看起来没有热气升腾,但水温居然是温热的。
在宣宁试探水温时,水波荡漾,那精致的铜雕仙鹤嘴里,开始往外流活水,哗啦啦的水声在幽静的大殿格外响亮。
宣宁洗去脸上的粉黛又去了趟铜镜前,看着镜中五官精致,肤如凝脂,双眸清澈明亮,唇色淡红的自己,很是满意。
修真界真是女修的福音啊,什么痘痘黑头油脂,就连斑点,都是不存在的!
这大殿里该有的东西都有,宣宁拉开衣柜,看着数十件款式不同,配色不一的裙裳服饰,咧了下嘴。
整个天承殿的面积极大,这不单单是一座殿,而是一片宫殿群。
勤政殿内,灯火通明,少年帝君眉眼俊美得不像话,他神色淡漠地处理着政务。
随着殿外的侍从第七次提醒,今日是他成亲之日,少年帝君才微抬视线,声线带着少年独有的清朗,他冷冷道:
“明日将她遣散出去。”
“可这是……天谕。”殿外的侍从嗓音颤抖道,“帝君贵龄十七,也该……诞育子嗣了啊……”
“此生,无人能留在本帝身边,也不会有子嗣,天谕之说,不可尽信。”少年帝君冰冷的嗓音不曾有过丝毫波动。
他体内的业火,已经能够很好控制,但仍旧没有侍从敢靠近他十米以内。
殿外的侍从长叹之后,熄了声。
宣宁所在的大殿里,泡完澡后,她穿着亵衣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因殿内温度有点凉,她抱着被子盘算着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首先,要想个办法离开天承殿才行。
小皇帝这边暂且不谈,她进入遗迹的主要目的,还是帮助师尊长寒把他的至寒之气缺陷解决。
不过帝妃这个身份有点麻烦啊。
就在宣宁思考对策的时候,这座寝殿的大门发出一声低沉闷响,被人轰然推开。
宣宁如今灵识不能动用,修为也被压制,她五识感知被大幅削弱,并未注意到这声音。
但她性子素来谨慎,寝殿床榻这一侧的深色纬纱被她放下,这样一来,不论是侍从还是帝君,进来总归要掀开。
然帝焰过来时,看着眼前遮得密实的纬纱,他并未伸手,这些纬纱无风自燃。
他头戴帝王冕冠,一身奢贵御袍剪裁精致,异兽刺绣栩栩如生,展翅欲飞。
帝焰的五官仍带着少年未褪的稚气,但幼年即位,一人之上,坐拥国土千百万顷,治下臣民亿万,手握军马实权,乃是真真正正的帝者。
他身上那股霸者无双的帝王之气,浑然天成,即便不言语,不作动作,只是随意站立,再配上一双平静幽深的眸子,都足以让人感到极强的压迫感,不敢与之对视。
宣宁尚还抱着被褥,随着纬纱被燃尽,她侧头望向放大版的小皇帝,当即愣住。
!!!
这就是少年版的小皇帝吗?这帝者之气,简直碾压修真界所有宗主,论气势,少年版小皇帝是宣宁见过之最。
两人对上视线,就连宣宁心脏都有些紧张,这股无形的压迫感,好强!
对视三息。
宣宁率先回过神来,她收回视线,把脑袋埋在被子里,本着我看不到你,就感受不到任何压力的想法,闷声说:“帝君前来,可是有何紧要事情?”
“帝妃红盖,轻纱,须由本帝亲揭。”帝焰声线清朗却不带什么情感,他右手背负在身后,看着床榻上仅穿亵衣的女子,眼底闪过疑惑。
他本在勤政殿里处理政务,但殿外侍从后来又说,若帝君不为帝妃掀开红盖与轻纱,她便只能一直等待。
但眼下情况,可与那侍从所说,完全不同。
宣宁也听女官叮嘱过这个事情,但她当时一算时辰,大半夜的,帝君估计不会再过来,她也不是喜欢受罪的人,这才自己掀了盖头。
这都凌晨三点多,帝君才跑过来说他要掀盖头,宣宁想了下,抬眸望向帝焰,打着商量说:“要不……我再穿一次,由帝君掀开,帝君看成吗?”
帝焰素来平静的俊美脸庞有丝裂痕,他可没有这种孩童趣味,他过来,本是不想让人为他彻夜不眠……
他不需要任何为他付出,他也不会为任何人付出。
他生来,就是孤独的。
宣宁悄摸打量着帝焰平静到猜不透想法的俊美脸庞,心中甚至欣慰,小帝君不但没有长残,还越长越俊,她放心了。
宣宁并不颜控,但对于美好的事物,人人都喜欢,她也不能免俗。
“天谕之说,乃无稽之谈。”帝焰平静开口,“明日,你离开皇庭吧。”
“离开皇庭?”
宣宁愣了下,她立即抬头与帝焰对视,注视着他如山涧幽泉般平静的双眸,试探道:“帝君的意思是,我以后都不用待在皇庭里伺候了?”
看着宣宁清澈明亮的眸子,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让帝焰心脏发生悸动,这悸动之感转瞬即逝,就像幽潭溅起的一圈涟漪,让人难以把握。
十几年的为帝之道,让帝焰能够很好地把心中情绪隐藏在平静的面孔下,他定定看着宣宁,半晌才颔首,“嗯。”
哪怕业火不会在随意失控,仍旧没有人能够踏进他十米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