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宁离开之后,劳坊的人将她的登记资料整理好,放在一处架子上,等着有府邸管事的过来挑人时,再根据要求挑选。
巴掌大小的冰兔灵动的双眼瞧瞧宣宁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眼劳坊,它长耳朵有所摆动,紧闭着眼睛用体型的一部分,一分二位。
两只小冰兔长得一模一样,大眼瞪小眼,一息后,其中一只连忙循着宣宁的气息离开。
剩下那只悄无声息蹦进这间劳坊,周围忙碌的普通人并未注意到它。
冰兔循着残留的气息蹦到一处塞得满满当当的架子前,它仰起头准确无误地盯着才放上去的那份资料。
冰兔小小的身躯以违反常识的跳跃高度,张嘴将那份资料咬住,而后四爪着地,飞驰离开这座劳坊。
劳坊的人只觉得有一阵风在室内刮过,不由得望向同伴:“方才可是起了一阵怪?”
“是起了。”同伴回了句,她视线打量着周围的物品,没发觉什么特别异常之处,便未放在心上。
宣宁离开劳坊之后,又在国都街上闲逛到天色入夜方才回她所住宅邸。
大荒朝国都有两种货币,分别是灵珠与金银,前者是神通者平时交易所用,后者才是普通人使用的。
国都的消费,在普通人眼里很大,一份最普通的烤饼,都得卖三钱。
其它衣物首饰,日常用具,少则十几钱,多则几十钱,也有几两银子的。
而在一般的府上当差的侍从,每月的月俸不过三两碎银。
“府上的文武艺老师,月俸一般五十两起步,早知就加上神通两字,说不准还能更多点。”宣宁回到宅邸的卧房里,在心里暗忖。
长寒在大荒朝不是一般人,他身居高位,侍从如林,贸然靠近他,恐怕还没见到人就被拦在外面。
如果宣宁修为没有被压制,她还能尝试夜探右相府。
但现在嘛,她还是好好把国都情况摸清楚,徐徐了解右相的行踪后,再起一个稳妥计划。
右相府。
府中侍从各司其责,一个个步伐悄然无声,长寒素来不喜有人打搅他,因此他身边伺候的,唯有扶翼一人。
即便是伺候长寒几十年的扶翼,平日也均是矗立在门外听候差遣。
大荒朝的帝君,是因自身业火缘故,旁人无法近身,近之则亡。
而长寒,则是单纯不喜旁人身上浑浊复杂的气息,这些味道有的如酿造过度的冲鼻灵酒,有的如开得绚烂腻人的花香,令人难耐。
一分二的其中一只冰兔带着从劳坊夺来的资料,攀上右相府的屋顶,在砖瓦间快速行动,期间府上的神通者,皆未感知到它的存在。
在长寒的牵引下,这只冰兔来到书房屋顶,抬起爪子抬开一块瓦片,露出书房内景。
咬着资料的冰兔从瓦片的缺口跃下,腾得化作一团冰系能量,将资料包裹,朝观望一池神品浮莲的长寒飞去。
一身月白长袍,五官不食人间烟火,出尘而俊逸的长寒微抬视线,将资料招到面前。
这份资料不厚,长寒并未伸手触碰,随着他的念头,这资料自行被翻开,一手苍劲而不乏女子柔性的书法字迹,映入他眼帘。
见字观人,并非一句虚谈。
字迹,最是能反映一个人的内心状态。
宣宁下笔时,自信却又谦逊,既不刻意贬低自己,也不会拔高自己,她的字迹,挥毫游走间,自带一股游刃有余的气场。
长寒注视着资料上这些观赏性十足的字迹,想到那女子伏案书写一笔一划的场景,他抬手用指腹轻触资料上的字迹,心底泛起些许雀跃之意。
观摩许久,长寒方才将注意力放在资料内容上,在翻开的第二页,见到女子所写下的特长为武技时,他眼底掠过诧异。
大荒朝女子往往负责生儿育女,打理内宅,鲜少有神通者,更别说善武技。
但长寒直觉那女子不会骗人,劳坊的作用,他是知晓的,想到那位坐在辇轿上娇滴滴的女子为生计竟愿意屈居他人府邸,长寒有些心疼与不满。
心疼她一人操劳,不满则是因为……整个大荒朝,上至诸侯府,下至普通府上,在长寒看来,没有人谁有资格让她屈尊。
“既是为钱财犯愁,那么送钱财予她……”长寒收起这份资料,朝着自己书桌渡步而去。
他行至书房中央,步伐一顿。
送钱财当的是极好,可长寒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既然她愿意用自己的知识去换取钱财,那么……
何必找他人置换?
与他换,也是可的。
这个念头一起,便迅速蔓延,极快地占据长寒整个心脏,他心中无端生出紧张与不易察觉的期待和欢喜。
长寒胸腔略作吸气,他走近上好的灵木椅坐下,目光微垂,视线落在手中握着的这份资料的字迹上。
他带着一点小紧张,不断在脑海里思考这个决策的可行性。
后半夜时,长寒仔细推敲每一处细节,终于将计划落实下来,让扶翼明日带着这份资料去飞禾七庄把那位武师请来。
扶翼拿到的资料,是一份拓印版本,他想到飞禾七庄这个这两天里频繁出现的地址,心中觉得奇怪。
飞禾七庄有武师?
那里不是只住一位女子吗?且对方若是武师的话,何必需要右相大人亲自开口,让他派遣侍从去帮忙打理。
扶翼觉得这件事里透着诡异,他翻看手中这份劳坊格式的资料,看着落款名,略作犹豫,还是决定按照常理,安排府上的侍卫去请人。
虽然扶翼本身特别好奇那位武师是谁,右相大人又为何要请一位武师……
这些问题,想必等明日那位武师亲自登门,应当能有答案。
宣宁并不知自己的资料会被长寒直接截胡,按照她预想的计划,她会现在大荒朝随便一个府邸任职,然后一边任职,一边打探有关右相长寒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