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元目光微沉。随后他立时就抬手用袖子挡住了李令婉的脸,又一把将李令婉扣在了自己怀中,将她的整张脸都按在了自己胸前,这才揽着她急步的往旁边走。
及至等进了旁边的一处铺子里,李惟元才放松了揽着李令婉身子的力道,让她从自己的怀中挣脱了出来。又开口呵斥着她:“这里这么多的人,你过来做什么?”
李令婉被他训的头都不敢抬,但心中又有几分不服气,所以就小声的咕哝着:“我这还不是担心你嘛。”
李惟元就叹气。
她担心他他固然是明白的,而且心中也欢喜,只是李令婉相貌生的实在是出色,她这样出来,总是有男子痴迷惊艳的目光会落在她身上。而他是极不喜任何男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每次他都有冲动,想要去剜了那些看着李令婉的男子双眼。
但他又不舍得真的责骂李令婉,当下看她已经服软的模样,他便也放柔了声音:“在家中乖乖的等着我回去不好?你这样出来,人多眼杂,哥哥会担心。”
李令婉心道,这算什么人多眼杂啊?想当年她五一小长假的时候去西湖玩,那才叫人多呢。站在西湖这边望断桥,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不过这样的话总不好对李惟元说得,所以李令婉就有些悻悻然的说道:“哦。我知道了。”
他们进来的是一处卖首饰的铺子,里面并没有什么客人。伙计看着李惟元和李令婉二人身上穿的衣裳非绸即缎,晓得他们二人必然是大家出来的姑娘公子,赶忙的满面堆了笑意的迎上来,说着:“姑娘,您看看小店里的首饰?若有您喜欢的,不妨便带一两件回去。”
又同李惟元笑道:“这位公子,小店里的首饰还算得上精美,用来送给心上人是再好也没有的了,您挑挑?”
他见李令婉头上梳的依然是未出嫁姑娘的发髻,便晓得这二人必然不是夫妻,可瞧着李惟元对李令婉又举止亲密,言语亲昵,所以便只以为他二人是一对爱侣。
不想他这话才刚说完,就见李令婉侧头笑着问李惟元:“哥哥,你有心上人吗?是哪家的姑娘啊?”
小伙计傻眼了。
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是兄妹啊。但是看那位公子看那位姑娘的宠爱眼神,哪家的哥哥对妹妹是这样的啊?
而李令婉这时候也傻眼了。因为她这一侧头,便看到墙上挂了一张瑶琴。
原本首饰铺子里挂一张瑶琴也是没什么稀奇的,但奇就奇在,正常的瑶琴都是七根弦,这张瑶琴却是十三根弦。且金徽玉轸,墨绿色的琴穗......
李令婉心中一震。再转头细看伙计身上的衣裳,果见他身上领口袖口的花纹有些特别。那这样岂非也就是说,眼前这家看似不起眼的首饰铺子,实则却是她设定的那个组织,皇极会?
这可是原书中谢蕴极重要的一根金手指了。若没有这根金手指,他最后做不做得成皇帝还两说。但是现下,哈哈,李令婉忽然就觉得开始激动了起来。因为算算日子,谢蕴暂且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还没有来得及动用这根金手指。那岂非也就是说,这根金手指可以为她所用了?
而李惟元见她只是发呆,只以为她这是想着他有心上人的缘故,所以不高兴的缘故。
他自然是喜欢李令婉为他吃醋的,但又心疼她会不高兴,所以就轻拍了一下李令婉的头,柔声的说着:“不要胡思乱想。谁都没有婉婉在哥哥心里重要。”
又牵着她的手走到柜台边,一面细细的看里面的首饰,一面说着:“婉婉,你看看这些首饰。若有喜欢的,哥哥给你买。”
李令婉回过神来,低着头闷笑。
别看李惟元这话说的这样的豪气,但她是晓得的,他其实并没有什么银子。
他每个月只有那一两银子的月例而已,但他又喜欢看书,看书的速度又快,过不了多少日子就要到书铺子里去挑拣几本书回来,一个月的月例够他逛几次书铺子的?但李惟元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宁愿在其他的事情上面都俭省些,那也不会在书上面俭省的。
于是李令婉就极力的推拒:“哥哥,我的首饰多着呢,好多都还没有戴过,哪里还用得着买?走吧,我们去看看二哥有没有出来。若他出来了,会同了他,我们好一起回家。祖母还在家里急等着你们回去呢。”
但李惟元没有走。他在柜台前面细细的看了一会,然后伸手就拿了一支蝴蝶步摇。
材质不算好,铜鎏金。不过样式很别致,簪头的云纹下面缀了两只展翅蝴蝶,每只蝴蝶的翅膀下面又垂了一道底端缀着珍珠的流苏。
抬手将这只蝴蝶步摇簪到李令婉的头上之后,李惟元觉得心中甚有愧意:“现下哥哥只能买给你这个。等往后哥哥会给你买更好的。”
李令婉抬手摸了摸这支步摇上面缀着的流苏,然后抬头对他展颜一笑:“好啊。那我可就等着了。”
李惟元对她极认真的点头,承诺着:“往后我会将这天下所有的首饰都放在你面前,任由你挑选。”
李令婉心中喜滋滋的想着,有个将来会做宰相,而且还对自己这样宠爱的哥哥真的很好啊。她决定了,往后就紧抱李惟元这只金大腿不松手。
这时就听得外面小厮的声音:“二少爷,大少爷和四姑娘正在铺子里面呢。”
看来是李惟凌来了。
李令婉当下也忙朝着门口迎了过去,李惟元却只是慢慢的跟在她后面往前走。
李惟凌小时候总是会奚落嘲讽他,可后来李令婉在中间不时调停,又加上大家年纪都慢慢的大了,所以就算是彼此心中再不和,可至少面上看着也还算过得去。
不过等到门口的门帘子一掀,李惟元就发现进来的不仅仅是李惟凌,还有一个人。
那人穿了月白色锦袍,身形修长,举止雍容,正是淳于祈。
李惟元往前走着的脚步就一顿,面色也沉了下来。
李令婉这时也看到了淳于祈,脚步也停了下来,心中想着,怎么这样也能碰到他?
不过淳于祈正在侧头同李惟凌说话,所以一时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
淳于祈和李惟凌在广平侯府的时候是见过的,方才正好遇见,所以李惟凌便相邀了他一处说话。后来走到了这处首饰铺子门口,听得门口的李家下人唤李惟凌,说大少爷和四姑娘在铺子里面等他,淳于祈便跟了李惟凌一块儿进来。
他知道李令婉在李家的孙辈中行四,这四姑娘必然就是李令婉了。
当下他一抬头,果然就看到了李令婉。
此时是四月天气,暮春夏初,天气渐热。李令婉穿的是浅粉色上襦,青色团花罗裙,腰间系了一条浅粉色的丝绦,越发的显出她盈盈一握的纤腰来。
淳于祈微怔。随后他拱手行礼,笑容清雅:“李姑娘,一别数月,我们又见面了。”
李令婉却颇有点胆惊心颤的意思。
你这个又字说的我真的很胆战心惊啊。
客套的还了一礼,叫了一声淳于公子之后,李令婉下意识的就回头去看李惟元。
虽然他现下面上也并看不出什么来,不过是没有方才的那些笑意罢了,但李令婉还是能感觉的出来,李惟元心中只怕是早就乌云密集了。
李令婉止不住的就开始有点担忧。
好像李惟元很不喜欢见到淳于祈的啊。不过也是,一山不容二虎嘛,就算他们两个人现下并没有什么大的冲突,但架不住宿命要让他们往后水火不容啊。想必他们现下彼此之间都已经隐约的感知到对方是自己对方的事了。
李令婉就看看李惟元,又看看淳于祈,想着真是可惜啊,这样两个人中龙凤的人,为什么要彼此互为对手呢?所以当初她为什么要是言情写手,而不是耽美写手呢?
“四妹,”这时她又听得李惟凌在问她,“你见过淳于世子?”
李令婉回过神来,就笑盈盈的点了点头:“嗯,见过几次。”
她笑起来的时候真正的眉眼舒展,双眼熠熠有神采,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让人见了,便会莫名的觉得心情很好,止不住的也会想笑。
当下淳于祈唇角微弯,看着她,语声温和:“有幸与李姑娘相识,是我来京之后最庆幸的事。”
这话若往细了想,就有那么点亲昵的意思了。
李令婉微怔,李惟凌也是觉得讶异,李惟元却是冷了脸,沉稳的开口:“婉婉,过来。”
他的话李令婉不敢不听。于是她对着淳于祈歉意的笑了笑,便转身走到了李惟元身边。
李惟元伸手握住了她手,同时身形微侧,就相当于无形中将李令婉挡在了自己身后。
淳于祈见状,长眉微挑。
李惟元的这意思就比较明显了,像是宣布他对李令婉的占有权一样。但他们毕竟是兄妹,如何李惟元对李令婉会有这样大的占有欲?而且据他看来,李令婉对李惟元为何会那样的言听计从?
他长眉微拧,陷于沉思。
李惟凌则是在一旁撇了撇嘴。
这李惟元年纪越大,对四妹的占有欲倒是越发的强了。以往还不曾见过他当着外人的面这样的握李令婉的手,现下倒好了,全不晓得避讳了。倒仿似旁人都是坏人,会抢走了他的婉婉一般。
不过心中又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着,等明儿四妹出嫁了,到时事事这样护着她的自然就是她的夫君了,你李惟元也只能在旁边看着,看你还能如何。
随后几个人又彼此寒暄了几句,李家兄妹三人便与淳于祈拱手作辞,回了家。
按照约定,殿试过后两天便会公布结果。前一日老太太等人便都一夜没有睡好,终于等到那日,喜得佳讯。李惟凌三甲赐同进士出身,李惟元则是一甲头名,是为状元。次日琼林宴的时候,李惟元则是当场就被授予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一职。随后李惟凌也被授予了江南一个富庶地方做知县。
老太太知道了,只高兴的立时就开了宗祠,给祖宗磕了头,上了香。又说挑个好日子要领了全家人都去承恩寺烧香还愿。
年后老太太的身子一直啾啾唧唧的,总不得大好。后来虽然李修柏被授予了户部右侍郎一职,但会试殿试在即,老太太也不想因着这些事分了李惟元和李惟凌的心,便想着索性等他们兄弟两个会试殿试完了再去承恩寺烧香还愿。现下可好了,老太太所有的心愿都成了真,一时面上连日都是喜气洋洋的,连说着要去承恩寺给菩萨塑金身去。
于是等到端午那日,趁着李修柏等人都休沐,老太太便会齐了一家人,浩浩荡荡的来了承恩寺。
作者有话要说: 冰哥终于要开始走上仕途了。觉得好不容易啊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