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陶觉得没趣,呿了一声:
“剧组搞篝火的时候不知道什么东西炸了,我捞了旁边的人一把,飞来的东西爆在我嘴角。”
“不然,就是那人的脸上。”
安乔:“那你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有点扯着伤口了,景陶的语速慢了些:“没怎么回事,我就是毁容了,死了,变成鬼了,也会回去找他的。”
安乔仔细看着他,越看越不对劲:“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一块伤而已,整整容就好了。”
“我是说……你是不是犯病了?”
景陶没回答,安乔又问了一遍。
不得不说作为知根知底的发小,他敏锐到犀利。
景陶原本英俊的脸都被窗户棱映下黑分割成一道道的,有种光碎了的扭曲:
“有点……不受控制了。”
“上一次是七八年前了吧,怎么突然……”安乔的脸有些凝重,拖了一把凳子过来。
“说吧。”
刹那间,景陶记忆中似乎也有这么一个人,拖了一把凳子来,坐在那跟他说。
“说吧。”
他想去抓那个人,却抓不到。
回过神来,景陶拿了一支烟,点燃了。
其实他也不抽,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火星子,看着烟灰慢慢的散落。
“霍启敏搞的鬼,他想致敬‘最美普利斯安’,搞了好些当年的桥段和遗物。这里的宗教氛围又特别浓重,有些触景生情吧……”
《最美普利斯安》之所以被禁,不仅是因为它内容压抑反讽人性,更是因为患有抑郁症的导演李木新没过两年就自杀死了,除此之外,剧中还有一位男演员和一位女演员也被查出了抑郁症,紧随其后。
算起来,光这部片子就折损了三条人命。它就像是一个人类负面情绪的垃圾场,储存着世间的一切不美好,受了诅咒,谁沾谁亡。
人们只知道《最美普利斯安》带给景陶的荣耀,却不知恶魔也差点吞噬他。
“合约上有这一条吗?”安乔憋着一口气,再有修养此刻也忍不住爆了粗口,“退了吧,别拍了。正好你受了伤,我会为你争取最大利益。”
景陶满不在乎道:“无所谓,反正我没有感觉。如果他改了相关内容,拍也行。”
“不,我马上为你联系心理医生,在情况好转之前,你什么都不要管。”见景陶还是一副精力丧失、毫无新鲜感和活力的模样,安乔不得已使出了杀手锏。
“除非,你想让你妈知道。”
景陶立马扔了手里的烟,面朝墙壁道:“我知道了,我现在还能控制住自己。”
安乔注视着他的背影:
“你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如果不是工作上不允许,楚凉早就来了。为了你们你也要让自己好起来”
良久,景陶才转过半张带了伤的脸,他似乎有很多想问的,都说不出口。结果只有一通情绪的宣泄:
“为什么不让他来?我不想让他继续拍戏了。”
“我要他回来之后,一直待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要去。”
“就算他不乐意,我用绳子绑了,他总会乐意的。”
什么剧组和流量都见鬼去吧,他就应该乖乖的什么都不要想的被他禁锢豢养。
“那你怎么不亲口告诉他?”安乔的声音像一根插入气球的针一样突兀,爆开之后所有的空气都沉寂下来。
“你想让他跟你一样,违约然后赔钱?”赔钱或许是没什么的,但是拍了一半违约了,在圈子里名声就不好了,许多导演也就不爱和你合作了。
就算是吃了一口屎吐也吐不出去的景陶的这种情况,亦如是。
何况楚凉才刚刚登顶,外形优秀演技能打的小生里有几个达到了这样的高度?纵然只是一个没什么野心的普通人,面对着巨大的资本和锦绣前程,恐怕也不能轻易放手。
他已经快要站在了资本的金字塔尖。
看过星辰大海的人,还会回到一口井里守着一轮假的水中月?
“你真的这样想吗?”
景陶似是很痛苦,手指微微蜷缩着颤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
“我不想。”
安乔:“再说一遍。”
景陶在努力触碰着自己的真心:“我不想,我想让他站在更高更远的地方。”他只能仰头亲吻的地方。
安乔回答他:“好。”
紧接着他就忙着去跟剧组谈判,忙着联络工作室打舆论仗。从纽约带来妒火一并和景陶的怒火全部发泄到了霍启敏的头上。
重金聘请的心理医生是连夜赶到的,这个时候连轴转还出现高原反应的安乔才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