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拾翠宫主殿中,新进宫的蓝美人正在给众位嫔妃表演剑舞。
一袭缥缈云仙裙,动作行云流水,说不出的泠然潇洒。
“这烨国来的蓝美人,剑舞得倒是挺别致。”小乔妃轻轻搁下手中白玉杯,率先温声赞叹道。她是拾翠宫的主位娘娘,又是陈太后的亲侄女、唯一为嬴帝诞下小公主的嫔妃,身份自然是贵不可言。
今日让蓝美人当众表演剑舞,一是杀杀对方的锐气,二来嘛——
她眼底划过一丝不着痕迹的凉意,嘴角仍带着盈盈笑意:“就是不知,与丞相府那位小姐的惊鸿舞相比,孰胜孰负?”
丞相府那位?
众嫔妃面面相觑,对小乔妃提起此事的目的,心里都揣了个明白。
盛京城中谁人不知,丞相府那位千金小姐从小便是个美人胚子,十岁后更是越长越标志,才十三岁的年纪就被誉为盛京第一美人,两年来,丞相府的门槛不知被踏破了多少回。
结果这般绝色美人,哪里是寻常勋贵人家娶得起的?前不久刚过了及笄礼,就被当今嬴帝陛下封了贵妃,不日便要迎进宫来,住的,还是嬴帝不准任何人踏足的蓬莱宫。
不知羡煞多少女子,何况是这后宫之中的嫔妃?几乎是得知消息的当口,就嫉妒得眼睛通红。
右席上,温美人眼神闪了闪,状似无意地接话道:“依妹妹之见,能被陛下称之为‘惊鸿’的,恐怕还是那位小姐更胜一筹。”
“你说是不是,秦姐姐?”她看向静静坐在一旁神色冷淡的秦昭仪。
众人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目光有些微妙。听闻秦昭仪待字闺中之前,便是盛京城中有名的才女,最是清高自傲,可这般人儿,竟也托了人悄悄打探那位郝小姐的画像,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就是不知,她打探出那位小姐的真实容貌没?
秦昭仪深看了她一眼,嗤笑:“等她明日进宫,你不就知道了么?”
话落,她手中茶杯也落了桌,发出几不可闻的响声。
上好的西湖龙井,茶叶在滚烫热水中翻卷,蒸腾起淡青色的水汽。
氤氲中,秦昭仪颇有些失神。
她的确曾派丫鬟打探过郝甜的消息,谁知对方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竟是鲜少出现在贵妇们举办的宴会上。便是出了丞相府,也都带着厚实的纬帽,竟无人瞧得见她的真实面容。
因此,这位深居简出的盛京第一美人,身上也多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引得更多人趋之若鹜。
有人说,她是洛神在世,风姿绰约;也有人说,她是举世尤物,一颦一笑有说不出的撩人;更有人说,她是幻化成人的妖精,只肖一眼就能把人的魂魄都勾了去。
那会子,秦昭仪还觉得时人怕是高估了郝甜,颇有些嗤之以鼻。
直到她进宫当日,在茫茫人海中,偶然瞥见了对方的容貌。
可她宁愿自己那日,从未见到过郝甜——
因为一旦对上那张美到极致、媚到骨子里的美人脸,纵是自诩以才华见长的她,也会心生自惭形秽之感。
更让秦昭仪无法释怀的是,明明她才是嬴帝陛下新封的妃子,便是有空闲,嬴帝陛下也合该是来迎她。
可她看到的是什么?
传说中正忙于政事的嬴帝,此刻却站在标了“郝”字的马车边,对车上的红衣少女关怀备至。那素来冷漠如天山雪莲般的容颜,也蕴满了温柔如水的宠溺,好似那少女便是他的心肝宝贝一般。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盛京第一美人,却也是第一次尝到了何为嫉妒、酸涩的滋味。
想到入宫以来,嬴帝便从未召幸过她,秦昭仪莹白手指微微攥紧。
耳边忽听赵美人道:“妹妹我倒是听说,那位郝小姐美倒是美,就是整个人看着妖妖娆娆的,眼神里还带着勾子,像是话本里专挖人心的妖精似的!”
场中剑舞到了起潮处,招式越发眼花缭乱,旋转之时,有金玉击鸣之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