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谢鱼找到了程瑶华母女,瘦猴激动得不行。
来到谢家客栈,只见程瑶华正坐在炕上抹眼泪。
她太难了!
自打冯岭失踪以来,这三个月带着女儿东躲西藏,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生活困苦些也就罢了,大不了冷一点饿一点,可精神上的压力实在太大,几乎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一有风吹草动,程瑶华便浑身紧张。
还有些小流氓,见她们孤儿寡母的就想欺负。
想起白天那一幕,程瑶华还胆战心惊。她是个聪明人,越想越觉得那些小流氓突然集体倒地不是巧合。
难道是谢鱼做的?
隔着一条大街,程瑶华怎么都想不出她是怎么做到的。
更想不明白的是,谢鱼怎么知道冯岭和瘦猴……
谢九端来热汤热饭,让她们娘俩慢慢吃。
“鱼鱼已经跟我说过你们的情况了,放心住下来,别的不用多想。”
程瑶华擦干眼角的泪,道了声谢。三个多月了,头一回心里这么踏实。
女儿冯爱程咬了咬下唇,看看眼前的热饭,想吃又不敢动筷子。
怯生生的模样让人心生爱怜,像极了谢鱼小时候的样子。谢九拿起一块大饼塞进她手里,温和的笑道。
“孩子快吃,姥爷看你吃饭才高兴。”
冯爱程也感觉到了老人的善意,低下头狼吞虎咽啃大饼。
谢姥姥端来一碗小米粥,怜惜的抚着孩子后背。
“哎哎这孩子,慢点吃别噎着,吃点菜。唉,这是多久没吃顿像样的饭了?母女俩真遭罪。”
谢姥姥让程瑶华也赶紧吃,自己去屋里取出几件旧衣裳,手里还拿着块浅色花布。
“这是鱼鱼以前的旧衣裳,都洗得很干净,给孩子穿着,好歹有件替换衣裳。我这里还有去年剩下的花布,正好给你们娘俩一人做一身棉袄。”
程瑶华答应一声,抬袖擦泪。
心想老天爷终于开眼了,让她遇上这么好心的人家。
窗外的瘦猴深深鞠了一躬,感激他们的热心和救助,感谢他们给程瑶华和孩子带来温暖。
回到露台的时候,大伙正在聊天嗑瓜子。
“聊啥呢?”
见他回来,大伙纷纷打招呼,问程瑶华母女现在怎么样。
瘦猴看着谢鱼,很是感激和高兴。
“鱼哥做事当然靠谱。二老对她们可好了,有热汤热饭,谢姥姥还要给她们娘俩做新棉袄。”
谢鱼笑笑,她知道两位老人内心方正。
知道她们的遭遇后,一定会好好对她们。
冯岭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决,程瑶华带着女儿白吃白住几天还行,日子一长怕是她心里过意不去。
正好给她一份工作,程瑶华有个收入,也好放心住下去。
张瑞给瘦猴递过去一把瓜子。
“我们在聊九王爷,就是娱乐频道很火的那个。记者问他有没有投胎计划,要是离开的话会有很多粉丝伤心不舍。”
郑怀义:“要我说,九王爷再好看也比不上隔壁蒋大无常好看。身为一个男人我都妒忌,啧啧,那皮肤……”
瘦猴和四眼同时摸了摸自己的脸,跪服!
谢鱼心想,那是你们不知道他用一万五一盒的膜。
郑怀义:“要是投胎的话,我还当男人,将来扛枪保卫祖国。”
瘦猴想了想,有点犹豫。
“我做过很多坏事,可能下辈子当畜生。畜生里能选的话,我想当一条狗。”
狗?
虽然不知道瘦猴具体干过些什么,但看他对冯岭和妻女还是很有良心的。
谢鱼又问:“张瑞,你呢?”
谢鱼知道他一直不放心父亲张建兴。
“我不着急,大不了等我家老头一起呗,来当兄弟。”
大伙哄堂大笑,笑完了觉得也不是不行。
“那鱼哥你呢?”
“开什么玩笑!鱼哥是要修仙的人,你问她来干嘛?!就问啥时候成仙得了。”
谢鱼笑笑,没作声。
她想修正成果,但是中间太多不可测。
修真界那么多修炼者,最终得道成仙的能有几个?
大都半路折殒。
解梦师这条路是在刀尖上舔血,凶险无比,但谢鱼从不后悔。
即便是来,还想当梦境大师。
*
不起眼的小宾馆里,黄尚正在琢磨刚收到的一些材料。
这个案子很棘手。
几个重要线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死去,连死因都相同,这不合常理。
难道有神鬼之力?
绝不可能!
黄尚相信科学,是坚定的无神论主义者。
想到这,突然想起天上掉下来的小妹妹谢鱼。
这姑娘带着一股子灵气,不像十五六岁的年纪。尤其看人的时候,好像轻易就能看透对方的心思。
就是爱好比较奇怪,研究什么解梦。
黄尚觉得她有点走火入魔,竟然喜欢画什么灵符,还说他阴气缠身。
下回见不会送他仙丹啥的吧……
黄尚掏出那个小纸团,嗖的一下扔进垃圾桶,想了想又重新捡回来。
这好歹也是妹妹给的见礼,还是勉为其难装着吧。
万一谢鱼哪天再想起来问他要,总不好说弄丢了,回头找个盒子放起来。
洗个澡,黄尚关灯睡觉。
小宾馆的条件实在不怎么样。
一翻身弹簧嘎嘣嘎嘣响,床垫子像是要裂开。
隔壁住着一男一女,开着电视机打情骂俏,说什么话这边听的一清二楚。
黄尚又翻了个身,过了好一会儿才有睡意。
迷迷糊糊中,忽然感觉身边多了个人,床垫子发出的嘎嘣嘎嘣响声。
黄尚心头陡然一凛。
想翻身下床开灯,可身体居然动不了。
黄尚大急,难道中了犯罪分子的迷幻剂?又或许是噩梦?
不太像梦,因为感觉太真实了!
他能感觉到身边有一阵凉气,能听到床垫子里的弹簧嘎吱嘎吱响,还能听见液体滴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吧嗒……吧嗒……
多年的断案现场经验告诉他,这不是水,更像是滴血。
突然,脖颈上多出一只冰凉的手。
黄尚下意识扭过头,只见旁边多了一个红衣长发女人,月光透过长发照到她的脸,上一片玻璃渣,满头满脸都是血。
女子咯咯一笑,声音里透着诡异的沙哑,尖利的长指甲刺入他的脖颈。
“我好冷……好疼……”
“我死的可冤了……下来陪我……”
黄尚肌肉紧绷,精神紧张成一根弦,身体不能动也发不出声,此刻完全是砧板上的肉。
女子慢慢俯下身子,黄尚已经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腐肉味,感受到浓烈的杀气。
难道就这样死掉?
他还有好多事没完成,他不甘心。
亲人们的孔像是电影一样出现在他脑海中,就在快绝望时一束金光陡然从衣架上弹出,瞬间照亮整间屋子。
红衣女子瞬间变成火球,随着尖叫声化作一团黑烟。
黄尚猛然睁开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隔壁的小男女还在聊情话,黄尚这才确定刚才真的只是梦而已。
打开灯,屋里一切如旧。
黄尚喝了口凉茶,点根烟看向窗外。
刚才的梦太可怕,此刻后背一片冰凉,连夹烟的手指都微微颤抖。
应该是压力太大,所以做了噩梦。
要是真有恶鬼,那抓过的那些坏人岂不是个个找他拼命……
走廊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伴着窃窃私语,听得出来有些着急。
“不对啊,刚才从外看着就是这里,明明有火光。”
“你肯定看错了。黑咕隆咚一片,哪有火光?”
“不可能啊,我明明看见的,一阵火光从这间屋子冒出来。”
火光?
眼前浮现出刚才红衣女子被火球包住的景象。
黄尚眯了眯眼睛,将烟头掐灭,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衣架前,摸索那枚差点扔掉的灵符。
口袋里只有一团灰!
哪里还有灵符的影子……
*
周日一大早,谢鱼回到木香镇。
这周本来打算好好看书准备期末考试,没打算回客栈,谁知程瑶华一大早打电话说有事相托。
刘秘书今天送谢鱼回家,还有老板黄雷雷的交代。
从客栈给他带泉水,还有步行街口的年糕、大麻花、煎饼果子。
刘秘书从反光镜里看了眼,只见谢鱼在后座闭目养神,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生怕打扰她,刘秘书悄悄关小音乐。
谢鱼什么都没琢磨,单纯睡觉而已。
昨晚看书到太晚,睡眠不足,这会儿正好打个坐养养神。
刘秘书开车飞快,平时三个小时的车程,两个半小时就到了。
见到程瑶华,谢鱼敏感的觉察到她的目光和昨天不一样。
昨天把她从小流氓手里救下来的时候,目光里是感激、小心、害怕、痛苦。
但是今天,目光里有了光,有了希望。
谢九老两口也不知道程瑶华有什么重要事,非得把孙女大老远从省城叫回来。但是凭着大半辈子看人经验,程瑶华是个聪慧并且坚韧的女人,她这么做一定有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