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逼仄的小巷里。
“喂,阿意。”
“喂,爸。”
“干什么呢?”
钟意扫了一眼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的几个小流氓,把手里棍子往旁边一扔,面不改色的对电话里的人说:“我在图书馆学习呢。”
“学习好,好好学习。”钟润声音醇厚,略显欢快,“这周有空吗,找个时间回家吧。”
钟意又用拳头吓了吓眼前几个蠢蠢欲动想要爬起来的人,他们见此再次躺倒在地上装死,“回家做什么?爸你找我什么事?”
“爸给你找了一门亲事,对方家背景不小,态度也挺诚恳,说不定能当上门女婿,这样以后你继承家业也有人帮你打理,你这周回来见见男方,要不今天加上微信也行,爸爸把微信推…”
“爸。”钟意打断他的话,“我才二十岁,相什么亲啊,再说我不想继承家业,我想当中医。”
“中医有什么好的,活多钱少还得服务病人,当大老板多省心。”钟润苦口婆心,“爸爸已经把江山给你打好了,你只管接手享受就行。”
“我不想享受,再说就算我要继承家业,我也不会找个男人跟我一起分享,我只想独吞。”钟意被他唠叨的受不了,“图书馆不让打电话,挂了。”
“诶,阿意,等…”
电话挂断,钟意拿起地上脏了的包,用手指了他们一圈,“你们记着,下次我在校门口再见你们一次,就打一次。”
接着转身往巷口走。
唉老爸真烦,竟然要给她相亲。
谈恋爱结婚有什么好的,没有男人配的上她。
钟意一边走一边拿着手机给舍友发消息,问她们需不需要带饭,因为低着头,所以没发现,这时候身后有一人拿着刚才她扔一边的棍子慢慢接近她。
然后…
——砰。
钟意感觉自己眼前一黑,然后晕了过去。
鼻间萦绕着一股消毒水和花香混合的味道。
钟意睁开眼睛,入眼是白色的天花板,她耳边是滴滴的机器声。
她全身酸痛,后脑勺隐隐作痛,有那么一瞬间,钟意恍惚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在哪。
这时,门那边响起动静,钟意顺着声音看过去,跟进门的护士打了个对视。
——咣当。
护士手中的治疗盘直直掉在地上,发出金属跟地板碰撞的刺耳声音,那个小护士根本顾不上捡,转身往门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声音大的整个楼道的人都听得见,“赵医生,赵医生,11床醒了,11床病人清醒了。”
这么惊奇吗?
钟意感觉从她声音里听出了“奇迹”两个字。
几分钟后,几个医生护士匆匆跑过来,他们把她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头发稀少的医生摁住她的肩膀,拿着东西看了看她的瞳孔。
这里是医院啊。
钟意反应过来,看来她被人打进医院了。
啧,真丢人。
她想尝试着想要发出声音,却发现嗓子干枯,发出来的像是鸭子叫。
“许夫人,您不要着急。”医生托护士给钟意倒了一杯水,给她拿过来让她喝下,在一边笑眯眯的说:“您已经睡了三天了,口干舌燥很正常,一会就能恢复正常了。”
钟意听完,说:“你搞错了,我不姓许,我姓钟。”
但是医生没有听清她这句话,只听到一个“许”字,他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我懂的样子,说:“放心,我们已经给许先生打过电话了,他说主持完葬礼就过来。”
许先生?
葬礼?
这都哪跟哪。
钟意觉得自己头还是有点晕,她好像听不懂医生在说什么。
接着她又被推去做了几个检查,几个医生围着她看了好久。
一直等到下午,一个中年男人迈进病房,钟意见到他才有了真实的感觉。
她此时嗓子好了个差不多,还是沙哑,只不过没有那么难听,“鸿伯,你来啦。”
“阿意,听说你醒了,许先生走不开,让我先回来照顾你。”鸿伯坐下来,仔细瞧她,关心问道:“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我感觉还可以。”钟意问他:“报警了吗鸿伯,打我的那几个小混混找到了吗?”
鸿伯一头雾水。
钟意是被大货车追尾出的车祸,进了医院以后昏迷了三天,这几天许非白又要照顾她又要操办钟润丧事,忙的不可开交。
怎么钟意一醒过来,不问钟先生,不问许先生,不问车祸。
问的竟然是小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