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收到长辈示意,开口反驳晏母:“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他们要是一直不来,我们就一直等着?”
晏母:“清河做事一向妥帖,他如果确定不来,会提前发消息告知,现下我没收到消息,应该在赶来的路上了。”
那人哽着脖子呛声道:“那等待总要有个时限吧?他们要是没看到消息呢?晏清河就算当了领主,晏家的族会,他身为晏家小辈,让这么多长辈一起等着,就是不对。”
晏母理理云鬓,姿态雍容:“你一个小辈,同我呛声就是对的?晏三叔平日就这么教的你?”
晏三叔就是坐在这小辈前面的长者,闻言,他微侧过头:“确实不太像话,掌家夫人让我们等着,我们等就是了。”
掌家夫人掌管晏府内外,名头听着轻飘飘,却是实权,这也是晏母能参与族会的原因。
晏三叔影射晏母拿权压人,一直无动于衷的晏父发话了。
别人怎么说他都无所谓,但是当着他的面说晏母就不行了。
晏父不耐烦道:“不想等的就出去。临时通知开族会有违族规,若再有人有意见,那就择日再开。”
族长在这些事情方面有绝对的行事权,晏父要是真铁了心要改天再开,他们再怎么折腾也没有用。
两方僵持间,屋内气氛越来越冷。直到朗潇推门进来,破了室内的寂静——
“嘶——外面突然下了好大的雪,这么冷的天,屋里也不开暖气?”
他哆嗦着打个喷嚏,朗潇自小长在北方,深秋时候家家就开始烧起了暖炉,那时候也没觉得下雪有多冷。然而今天的雪下的毫无征兆,出门的时候天气还好好的,走到一半,天空开始飘起雪花。
后来,雪花越来越大,从正门走到这里,朗潇头发上落满了雪花,此刻雪花有一半融入发里,冰凉湿重,让他极为不适。
晏母起身走过来,帮他拂去身上的落雪,嗔怪道:“你这孩子,雪下大也不知道打个伞。”
朗潇揉揉冰凉的鼻尖,撒娇着为自己申辩:“我打了,但是没用啊。外面刮风又下雪,雪都是斜着下的,打了伞还落我一身,我冻得受不了就先跑过来了,晏哥他们还在后面走着。”
“这么冷的天,清河也不知道叮嘱你多穿一点,”晏母眸间满是心疼,她一双柔夷握住朗潇的手,“你看看,手冻得这么冰。”
朗潇乐了:“您的手也没比我暖和多少。”
这边母慈子孝其乐融融,在有些人看来格外扎眼。
“朗潇,还不给各位族叔问好。”
身后有人扬声说道。
朗潇循着声源望去,这才看见一旁还坐了乌泱泱一群人。
朗潇欠身歉意道:“失礼了,失礼了,天太黑了,刚刚没留意到。”
入冬后天黑的早,尤其这屋里还装上了厚厚的防风帘,光线只能从四周的窗户透进来,现在天色暗淡,屋内光线昏暗,他们又不出声,朗潇确实没留意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在有些人的耳朵里就自动曲解成了另外的意思。
朗潇这是在嘲讽他们生的太不起眼?还是说自己这些人还不配被他放在眼里?
晏母差遣人把灯打开,屋里这才亮堂起来。
突然亮起的灯光令眼部不适,朗潇眯起眼睛看清了对面坐的人,虽然有被人数惊讶到,朗潇还是不动声色的打了声招呼。
他客气着笑道:“这想必就是族叔们了,第一次见面,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我就简单备了些薄礼……”
有坐在椅子上的人阴阳怪气开口:“朗领主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叫得亲热得很。”
朗潇嘴角笑意收了几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来得路上对今天即将发生的做了数种猜想,但是没想到这些人急得连表面寒暄的功夫都没有。
坐在主位的晏老太爷此时重重咳嗽一声:“说得什么胡话,朗潇入了族谱,自然就是我们晏家人。”
同朗潇呛声那人冲朗潇敷衍地拱手:“老爷子说得是,是我言语不当,五叔给你赔个不是。”
朗潇笑意不达眼底:“不妨事,想来不管过了多久,世家里的嫡庶尊卑还是分得清楚,晏五叔善意提醒我,我理当感激才是。”
晏五叔脸色涨红,这话就差没指着鼻子说他是个庶子。
他正要张口怒斥朗潇,屋门又被推开,晏清河三人走了进来。
包打听抖落伞上的雪花后收伞,嘴上抱怨道:“老大你也是的,下雪跑那么快做什么,万一摔了可怎么办。”
朗潇不再看这边一眼,径自朝晏清河走过去:“怎么现在才到。”
晏清河取下斗篷递给祁安,转头看了一圈,拥着朗潇走到左方空着的那张椅子边。
朗潇皱眉,座位的异常他现在才看见。
两个人,只有一张椅子,谁坐,怎么坐,是个问题。
晏五叔幸灾乐祸出声:“侄子也别怪叔叔们不近人情,一家里只有掌权人能坐上这张椅子,这是规矩。”
晏五叔眼底闪过一丝快意,他在晏家横行这么多年,今天竟被一个小辈骂是庶子。
晏家的规矩,能坐在这张金丝楠木椅上的,只能是一家之主。一家之主所能行使的财权很广,但最重要的还是在晏家中拥有的话语权。
任你是领主又如何,入了晏家,今天势必有一个人要站着开会!
晏清河知道家里规矩多,他不把这些放眼里,却不能委屈了朗潇。
晏清河把椅子拉开,示意朗潇坐,朗潇却侧开身子,把晏清河压在了椅子上。
晏清河不赞同的看他一眼,起身就要把朗潇拉过来,朗潇后退两步,玩笑式的讨饶道:“晏哥你可饶了我,这屋子里就够冷的了,再坐个硬板凳,我得多受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