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漪在屋子里一连躲了三天,直到家里乱的不成样子,采购的、铺子要账的,都弄得一团乱糟糟,黄淑云这才派贴身婆子过来问候。
“少奶奶啊,老夫人想问下您这病,到底什么时候好啊?”那婆子伸个头,探进来半个身子,贼眉鼠眼。
林漪披着衣服正坐在窗边看书,闻言头都没抬,“还没好,麻烦黄婆给老妇人说一声。”
黄婆子听的晦气,又觉得林漪此刻态度有点奇怪。
她是老夫人娘家来的人,曾经这农门出的少奶奶对她也是毕恭毕敬,但此刻好像却没那回事。
她想了想,眉眼一横,心中已经冒出一连串添油加醋的话。
“那行,您先好好休息。”
林漪合上书,拿过桌前的台历,在今日打了一个叉号。
不出意外,还有三天左文斌的求救信就到了。
……
佛堂。
黄婆子凑在黄淑云面前挤眉弄眼道:“哎哟,老夫人,您是不知道,少奶奶这几天骨头都歇软了,我明明都看见能下地了,却还是说病没好,您说她这是存的什么心思?”
黄淑云捏着佛珠,眉心紧皱,嘴角法令纹深深拉下,“你看她气色怎么样?”
黄婆子一拍大掌,响亮的声音在佛堂中格外刺耳,“好着呢,那说话中气十足,好似还不大高兴,这可不是一个生病的人该有的。”
黄淑云越发不高兴,她不由想到了半个月前婆媳俩的一个小口角。
那次她心情不好,责怪林漪是个木头,笼络不住丈夫也就罢了,连一封信都也不知道写。
林漪当时委屈的直掉眼泪,哪个姑娘不盼夫妻之间琴瑟和鸣,可是那也得两人配合,左文斌将对家里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她这个妻子身上,对她实行的是完完全全的冷暴力。
林漪也没还嘴,其实也就掉了几滴眼泪,可就这几滴眼泪,被黄淑云看做婆媳之间的一次龃龉。
此刻她不由嘀咕,这村里出来的果真是个小性子,记仇的厉害。
“不用管,家里铺子这些事都让等着,最好等到老爷回来,好好看看他相中的好儿媳是什么样。”黄淑云冷硬刻薄道。
黄婆子嘴角忍不住挂起一抹笑,赶忙恭维:“还是您厉害。”
病吧,病的越久越好,最好一直好不起来。
自从林漪掌家,这下面的油水也不是说没有,却是越来越少,黄婆子一家都靠左家吃饭,往日的工钱已经很丰厚,但还是嫌弃油水不多。
此时左家也就乱了这么几天,他们已经摸了不少便宜。
左玉华呆了三天,看左家乱成一团,也早早回去。
之后几天,左家的下人们渐渐顶不住了,家里家外没了章法,大家都是又苦又累还不得好话,纷纷盼望着林漪赶紧好起来。
这日,门房拿着一封信小跑进来,周围有懂的,一看他的脸就知道这是少爷的信。
黄淑云得到消息,脸上的皱纹顿时都变成笑纹,赶忙让人拿过来。
一群人跟着笑呵呵围在跟前,就等老夫人看完信一高兴给赏钱。
谁知道黄淑云越看神色越是不对,到了最后,眼睛一翻,竟然晕了过去,这下左家上下乱了个遍。
林漪这次是被请出去的,刚到东厢房,齐大夫便已经到了。
半个时辰后,齐大夫收了针,叹了口气:“老夫人这是急火攻心,老夫用了针,一会就能醒,醒了记得赶紧把药喝上,老夫人年龄大了,日后可万万不敢生气。”
黄婆子手忙脚乱的道谢,随后赶紧带着人去煎药。
林漪看没什么事,转身出去,到了门口看到左家大管家明伯也来了,便出声问道:“怎么回事?”
明伯今年四十五岁,和左善兴一手栽培起来,这些日子也就是他在,左家才没彻底乱起来。
他递出了信,叹了口气小声说道:“夫人您看看吧。”
信件是掉在地上的,当场有几个认识字的下人都看到了信件的内容。
林漪接过来瞅了一眼,脸上表情分毫未变:“这是少爷的信吗?怕不是假的吧。”
她说这事不是信口胡诌,而是真的发生过,有骗子曾经就拿着模仿后的信件给主家要钱,主家一时不察就给了,后来才知道上了当。
明伯眉心紧皱,也拿不准了主意。
“先给老爷说吧,这大事总得等老爷回来再行定夺。”林漪说完,将信件还回去转身就走。
明伯拿着手中的信件,仿佛跟拿了个烫手山芋一般。
左善兴接到消息,便连夜往回赶,其中还拖朋友帮忙查探真伪,最后心痛的得知消息——左文斌确实被关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