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漪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边穿衣服边问：“怎么回事？”
下人还没打探清楚，边走边说：“好像是和夫人有关吧……”
林漪没吭声,穿上鞋就往小虎子那边走去。
小虎子的小院在她的元福院隔壁，没两步就到了，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孩子的喊声：“不,不要。”
周嬷嬷追了上来，给林漪披了一件披风,气喘吁吁,“小心着凉。”
林漪拢了下领口,径直走了进去。
刚进去，就看到小虎子蹲在地上哭得像是泪人。
而宋月清，正站在一旁满脸寒气。
“小虎子,到祖母这来。”
小虎子绝望抬头，看到是林漪，蹬蹬蹬扑过来就哭。
林漪看了一眼伺候小虎子的张妈妈,寒声问道：“怎么回事？”
张妈妈是柏家的下人,不是宋家的,听到林漪这么问,当下不敢隐瞒，原原本本交代了刚才发生的事。
原来等回来后，宋月清来看望儿子。
小孩子记性不长，早已忘记母亲曾经的严苛教育，看到娘他马上分享了今晚的喜悦。
谁知刚说完,就听他娘说要帮他保管压岁钱。
孩子最是在乎自己的东西，小虎子也不例外，尤其这压岁钱都还没焐热。
他不愿意拒绝了，宋月清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说了什么？”林漪冷声问。
“娘……”宋月清想解释。
“你闭嘴！”
室内人皆是一哆嗦，张妈妈颤着声音道：“夫人说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林漪抬眸看向宋月清，出声问：“是吗？”
宋月清不说话，一脸纠结，她本就是小虎子的娘，帮忙保管压岁钱又有什么错，那么一大笔，小孩子要弄丢了可怎么办？
“娘，您听我解释……”
“不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错，你确实是小虎子的娘，所以去把大爷叫来，我要看看今天这压岁钱他是拿回去还是给小虎子放着。”
林漪话落，下人不等宋月清说话，马上去找柏明。
没过一会，柏明面色难看的走了进来，小虎子不敢看他爹，一想到自己的东西要被拿走，他的眼泪就控制不住。
柏明在路上已经听说了这事，只觉得匪夷所思。
柏家教育不同于其他家。
不管男孩女孩，三岁以后，压岁钱都是自己管理，算是一个小金库，日后遇上什么喜欢的小玩意，不用次次问长辈张口。
小虎子今年过完年就四岁，按道理来说也该自己处理压岁钱，他记得他给妻子提过这事。
“小虎子，压岁钱是你的，只是过年期间不能花，得放在枕头底下，过完年了，怎么处置你说了算，爹娘也不会动，但若是花光了还想要，可就没了。”
小虎子听了，从林漪怀中抬起湿漉漉的眼眸，小心问：“真的吗？”
“是真的，爹没骗你。”柏明郑重回答儿子。
小虎子又看了看宋月清，抿了抿嘴巴不吭声。
柏明看了一眼妻子，淡淡道：“你表个态吧。”
宋月清气疯了，又一次，又一次这样在下人面前落了她的脸面！
“娘不拿你的。”她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大人们都听得出来，小虎子却不在乎，只知道她娘不会要他的东西了，顿时破涕为笑。
他从林漪身上下来，走到自己存钱的小木箱跟前，取出了一半银票和金豆子，转身塞到了宋月清手中。
“这些给娘。”他笑呵呵道。
宋月清愣住了，“给我？”
他点了点脑袋，“小虎子知道，娘您也想要压岁钱，没关系，你没有了小虎子有，小虎子给你！”
一时间，宋月清只觉得脸颊温度一点点升高。
又是感动，又是羞愧。
林漪瞥了她一眼，“小虎子给你的你就拿着吧，好，都散了。”
说罢摆摆手，转身往外走。
等人都走了，柏明哄好小虎子，带着宋月清回了房。
刚到房间，他就郑重问道：“月清，你很缺钱吗？”
她浑身一抖，没敢说话。
她不缺，但她娘缺，苏家只是普通官家，族中最高的才只是七品官，是一位外放的远方表舅。
她表弟苏泉读书有天分，苏家和她娘都在倾力培养这个表弟。
“是苏泉吧？”柏明洞若观火，怎么可能不知道。
宋月清没敢看他。
柏明叹了口气，“月清，我已经给你说过，苏泉是有几分读书天赋，但他品性有问题，强抢良家妇女，掩盖罪责诬陷他人，这都不是一个读书人该做的。”
“可是阿泉已经受到惩罚了。”宋月清忍不住辩解。
柏明听她这么说，心中满是失望，第一次对自己看人的眼光产生怀疑。
“那时候苏泉才十四，年龄小只判了半年，最后是岳父出面保证他不再犯才将人弄出来。”
宋月清忍不住还想说什么，柏明又道：“其实岳父也是不同意苏泉入朝为官，早在当初这件事发生后，便私下告诫我，给我交代若是你开口相求，定要推辞。”
宋月清满脸都是不敢置信，怪不得她原来求过丈夫提点表弟，却都被他拒绝，原来是他爹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