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感谢,甚至是惶恐于本座竟如此看好你的天赋。”
顾北泽捂着阵阵作痛的心口,感觉胸腔里什么东西碎了。
“别废话,说正事,如果没有正事就快滚。”晏西泠无情下了逐客令。
“有有有,”顾北泽这人心大,说起正事却也不含糊,“青尸王昨夜练功出关,听闻教主要去暮云山庄,便让我问问您,他能不能随行?”
“他才出关,不宜动气,让他老老实实待着吧,而且此次江湖各大门派必然齐聚,他那些仇家也在其间,届时必然是是非之地,告诉他不必跟去了。”
顾北泽扯扯嘴角:“我就知道。那老家伙固执得很,我已劝过,可他非要您亲口否决,害得我又跑一趟,这下算是能回去交代了,”长叹一声,语气惆怅,“我堂堂魔教左护法,卑微到传信跑腿,教主,您难道不觉得心痛吗?您难道真的没什么想表示表示的吗?”
窗前轻衣散发的年轻教主垂眸,笑吟吟看了看面前顾北泽伸出的、有所暗示的那只手,点头道:“众所周知,前任教主,如今的顾长老负责掌管教中财物,左护法去向他商议即可,不必报与本座。”
顾北泽闻之欲泣,悲愤道:“太卑微了,太卑微了,众所周知,掌管财务的顾长老从来不把钱给儿子花!”
晏西泠哼了一声。
他端正神色道:“此行跟随谢琛去暮云山庄,少不得经一番周折。这段时间教中事务替本座多留心,”语气微寒,“周化苦这笔账,是时候与他算算了。”
用过早饭,谢琛与晏西泠收拾行李,准备启程。
作为兄长,谢琛自然是对这个“表弟”诸多照拂,于是关切开口:“为兄帮阿孟收拾收拾。”
谢琛这人话少,行动力却很强,不等晏西泠婉言谢绝,行李已经被谢琛提了起来。
晏西泠的包裹原本就没装多少,不是很沉,谢琛一拿起来,里面却掉落了几幅卷轴样的东西。
“对不住,手滑了。”谢琛急忙弯腰去捡,身旁却蓦地窜出一条黑影。
“喵——”黑猫伸出光秃秃的猫爪,颇为好奇地对着画卷轻轻一挠——
晏西泠有种不详的预感。
说起来,他从进了谢琛家门那一刻起,就发现自己与这黑黢黢的圆球犯冲……
那几幅卷轴被谢客这一搅和,在地上滚了滚,而后彻底摊开,平铺在地面上,露出上面的画,丹青笔墨绘就的人像就这样暴露在谢琛视线内。
最上面那张最是显眼,画面上谢琛半卧榻上,平日里看上去冷漠的清俊容颜,配上那谢琛本人绝不会有的慵懒姿势、半敞衣襟,再加上那微红眼尾,竟然透出几分旖旎来。
除非是瞎子,否则是个人都看出作画者那心思了,视觉冲击令人猝不及防。
晏西泠:“……”
谢琛:“……”
谢客:“……”
两人一猫齐齐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半晌,表情凝固的谢琛状似淡定地伸出手,将画卷收起,语气复杂道:“倒是没想到,阿孟作画的功夫……咳咳,如此了得。”
卷画的手指在打颤。
晏西泠的心也在打颤。
绕是面皮再厚,他此刻也只恨不得直接轻功消失在谢琛面前。
这回算是彻底地没脸见人了。
陶孟这个矜贵公子哥儿,平日里怕是清闲无聊到了极致,没事就肖想自己这位兄长,肖想也就罢了,还偏要留下些实物来,偏偏这实物还被自己带到了谢琛眼前。
对方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晏西泠只觉得浑身汗毛都在叫嚣着,充满了躁动不安。他强自镇定,干咳一声:“琛哥哥谬赞了,只得其形,不得其神罢了,描绘不出琛哥哥风采万一。”
内心却只想催动内力将这惹麻烦的东西撕成碎片。
本以为谢琛必然恼怒,谁知对方神色古怪,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而后清了清嗓子转过脸去,像是在躲他的目光似的,就这么转身离去了。
这情景使得晏西泠颇为震惊。
他是看错了吧,怎么方才谢琛脸颊上似乎有那么一丝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