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清走后仙羽再也没忍住,索性左右无人,她蹲在地上哭了个痛快。
绝望之中有人轻轻拍着仙羽的背,笨拙又温柔,她抬头看去,不敢相信道,“阿语?”
异眸男子就蹲在仙羽面前,一言不发注视着仙羽。
仙羽不敢相信止语会出现在这里,她来不及顾忌自己感受,拉起止语想让他出去,“你不能来这里,被他们发现,你会被揍出去的。”
止语天生异眸,幼时就吃了不少苦头,后来入了天音阁,情况才好转不少。眼下突然出现在太学,仙羽第一反应就是担心。
“让长老知道你偷跑出来,回去后我也帮不了你。”
止语只是抓住仙羽的手,脸颊轻轻蹭着仙羽的手心,视线不离仙羽。
仙羽读懂了止语眼里的话,“你的意思是长老让你来的,目的是接我回去?”
止语眨也不眨望着仙羽,眼里是显而易见的疼惜。
不要哭好不好,我把好玩的都给你。
止语说着把腰间的宝刀卸下来递给仙羽,眼眸里有星星闪烁。
仙羽被逗笑,“你的好玩就是练刀法?”
她轻轻叹息着,将脸埋在止语手心,哽咽道,“借你的手用用。”
泪水从指缝落下,还有指腹温热触感,他睁大眼睛,不知做何反应。
等哭完之后,仙羽擦干眼泪站起,止语一动不动,迷茫的眼神里透着不知所措。
他望着自己的手,又看看仙羽,瘪了瘪嘴,把手递到仙羽面前,明明白白透着一个意思。
湿了,难受。
仙羽被逗笑,拿出帕子帮止语擦手,“怪不得长老说你是只猫,半点水都沾不得。”
她低头帮止语一点点擦净,垂首问道,“我是不是挺难看的?”
在赋清面前半点颜面都没有。
仙羽慢慢停下来,哭过之后,她现在心情反而平静不少。
被拉着手止语没法做手势,心一急用下巴戳仙羽脑袋。
一个往下压,一个往下抬,最后倒霉的是止语,一个大男人坐在那,泪眼汪汪控诉仙羽,张着嘴抽气,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仙羽哭笑不得,按着止语坐下,替他疗伤,“嘴巴张大点,舌头不许乱动。”
折腾了这么一出,仙羽也没心情再悲伤,她顺势在止语身边坐下,考虑起离开太学后的事。
“长老让我回去,我现在这个样子,恐怕要叫长老生气。”
她被赶出太学,日后怕是难以在道界立足。师门也无光,不知道长老是否愿意让她做个后勤,尽量避免外出。
这样一想当初长老让她隐瞒师门反而是好事,丢脸只丢她一人的,师门没有被殃及。
就是愧对了长老的栽培。
“原本还想着开个太素谷分谷什么的,行医救人,补贴师门。”
止语睁大眼睛,不明白仙羽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仙羽笑笑,“你不懂,我惹了很大的麻烦。”
对此止语的回答是握紧腰间的宝刀,示意他可以用武力解决问题。
仙羽望着止语,心中暖融融的,“即便我是错过那方?”
异眸男子单膝下跪,他的眼眸深邃又温柔,只将仙羽一人放入心中。
你是我们的圣女,唯一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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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押日子快结束时,仙羽向羁留崖的弟子提出一个要求。
她要见关山月。
这两位早就听说过仙羽的事迹,前不久赋清刚离去,他们还在猜赋清师兄和仙羽说了什么,转头仙羽就要求见关山月。
该说他们小队情挺感人的?
可想到江鲤师妹的事迹,两人眼神又诡异起来。语气不明,“师妹,还是别自取其辱了。关师姐这段时间忙着呢。”
仙羽拢好头发,在羁留崖待了有些天,她脸色很不好看。加之刚才痛哭过,神情可谓是憔悴,她微微红了眼,“关师姐平日里照顾我良多,离开太学以后恐怕不会再见。再说以我现在的身份,日后再见关师姐,怕是要给关师姐平添烦恼。”
这话说的也有理,关山月在太学颇受欢迎,如今仙羽出了这档子事。大家或多或少不想两人再接触。
比起日后仙羽再去骚扰关山月,似乎现在让两人见面是个不错的选择。两人衡量过后,同意为仙羽带话。至于关山月本人要不要来……
“她从前待我很好,如今我沦落至此,念及旧情,想必还会再来看我一眼。”
这话听起来两人感情怪好的,看守羁留崖的弟子跑了一趟。比起在羁留崖受苦的仙羽,关山月此刻可谓是众星拱月,身边跟着人,来往的太学生还会冲她打招呼?那弟子瞧了会,心道关师姐现在比仙羽师妹还受欢迎。
他想完又道,这哪的话,两人怎能相比。
一个马上就要被赶出太学,一个是大家拥戴的师姐。一个天一个地。
说来倒也可惜,要是仙羽师妹没犯错,今日依旧风光。
“仙羽师妹说,如今她沦落到这个地步。也只有关师姐念及旧情会看望她。”
听说仙羽要见关山月,旁人起哄,“师姐,别去了。保不齐她对你下手。”
这话羁留崖的弟子不爱听了,“怎么,不信我们的身手。”
这倒不是。他人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关山月出来打圆场,“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和师妹姐妹一场,还是走一遭吧。”
她笑着安抚其他弟子,收下大家对她的关心,面带笑容和羁留崖的弟子一同离去。
路上她问起仙羽一些情况,“师妹这段时间还好吗?”
那弟子挠了挠头,说话也实在,“被打入羁留崖的一般都不怎么好。”
关山月长长叹息一句,“师妹不如至此。”
她感叹完又问,“除了我还有谁探望过师妹?”
“赋清师兄。”
他见关山月表情有变,解释道,“师兄来了一会就走了,没待多久。”
关山月若有所思,不再多问。
羁留崖位于太学深处,说白了就是座孤峰,原先也是四季如春的。只是后来某位师长炼器时出了纰漏,丹炉倾倒,里头的东西一泻千里,才变成今天这幅终年罡风,不见春日的景象。
即便是看守此地的弟子,一般也不怎么出来活动。关山月只在这站了一会,便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她说,“师妹定是受苦不少。”
那弟子听了更觉关山月善良。
将人带到后,他便知趣告退,留了地方给两人叙旧。
仙羽这段时间过得着实不好,她一脸苍白望着关山月,对方神色复杂,“师妹,你何必呢?”
仙羽表情冷淡,“师姐,这儿没有外人。”
这句话似乎打开了某种开关,关山月绕着仙羽走了一圈,神情近乎餍足。
“再过不久我就要离开太学了,永远都不会回来。甚至我无法在道界抛头露面,因为他们记得我在太学所做的一切。”仙羽叙述她暗无天日的将来,说到最后,她反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