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明华双眼紧闭,躺在床上,她额头,豆大的汗珠正往外冒。
身旁,胡子花白的老御医们,正紧张施针着。
薛灵玉从他们的对话里了解到,东明华前两天对付残余势力,受了重伤,被嘱咐要多多躺在床上休息,不宜走动。
她垂眼去看东明华,后者皱着眉,看着很疼,她的心像被谁狠狠的揪住,也跟着难受极了。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砰”,一个高大的男人踏步走进来。
来人是于小枣,也是慕容晋。
自打那晚过后,慕容晋的灵魂正在逐步掌控自己的身体,可于小枣依旧在,只不过,失去了绝对的自主权,且权力一天小过一天。
这人一进门,直冲到薛灵玉面前,抬手数落,“你啊你,可真够能耐的,我就没听过,有哪个小受,可以把攻气到吐血昏迷的。”
她哪里知道东明华受了重伤,没痊愈就往她这里乱跑。
薛灵玉委屈,但也没心思反驳,她盯着东明华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傻傻问于小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东明华的武功不是天下第一的么。”
说好可以以一敌百的,怎么会受伤的呢,还那么重。
“这不就怪你嘛!”于小枣提到这里更来气,她见御医已经医治完毕,大手一挥,遣退了众人,才解释,换做平时,东明华压根就不把慕容伟的余党放在眼里,但偏偏,刚和她吵完架,就去战斗。斗着斗着,分了心,中了埋伏。
薛灵玉听着,心里挺自责的,头垂得很低,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见状,于小枣的语气也软下来,问她,到底因为什么事情,和东明华闹成那样,“你们之前不是很好很好的嘛!”
哪里好了,就知道轻薄我!
薛灵玉在心里弱弱为自己辩解,闷着声,不发一言。
“我问你话呐,说呀,不说谁知道呀,我们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于小枣的火气蹭蹭蹭又冒了上来,“我都说了,你们两个是这本书的主角,原本甜甜蜜蜜的一个小古言,你别矫情,什么都憋在心里,让它衍变成狗血矫情的分手故事,成不成?说出来,谁对谁错,我给你们评评理。”
薛灵玉被她吼得有些委屈,两个手指勾在一起绕啊绕,几次想开口,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她只是个爹不疼又没了娘的平凡姑娘,被逼着孤身一人,千里迢迢来和厉害国的群众斗智斗勇。
于小枣和她要好,是为了借助她,回到自己的家乡去。
而东明华和她要好,竟然也不是真心的,不过是利用她,达到迎娶心上人的目的。
这世上,没有谁,是真正对她好的。
薛灵玉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自己上辈子是不是祸国殃民了,才如此不招人待见。
有点,想哭,她努力吸了吸鼻子。
然后,薛灵玉感到,手上一紧,被谁拽住了手腕。
她低头,见到了醒来的东明华,惨白惨白的一张脸,自己都虚弱得不行了,还一副担忧她的模样。
“别哭,我会心疼的。”东明华的声音很嘶哑。
“我没哭。”薛灵玉的声音在哽咽,撇撇嘴,“但于小枣凶我了。”
东明华皱眉,瞥一眼于小枣,“她不想说,就别问了,你凶她做什么。”
“……”此刻的于小枣,心里跑过一万匹草泥马,每一匹都在疯狂咆哮——恋爱使人矫情、智商负数、不识好歹!
“行行行,我走,不在这儿碍你们眼,成了吧。”于小枣白眼翻过后脑勺,负手离开。
啪嗒——
门开了又阖上,屋子里,只剩下了薛灵玉和东明华。
东明华冲她虚弱地笑着,拍拍身边的空地儿,和她说,“过来坐,别怕,坏人被我赶跑了。”
谁怕了。
薛灵玉又想反驳,可她忍住了,一屁股做到东明华跟前,静了下,才悠悠讲起,事情的前因后果……
末了,她头看向窗外,那里有朵小花,正摇摇落下,被风一吹,上下浮沉,像她一样,没根没落,只能小心翼翼地琢磨别人的举动,来保全自己。
“你如果说,我听来的这些千真万确,你确实和赵燕宁情投意合,我会难过。可你如果解释,这一切都是子虚乌有,你只当赵燕宁是个邻家小妹,我也不会开心。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的话。”
“你要信的,从第一眼见你,我就立下誓言,非你不娶。”东明华牵起薛灵玉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又吻。
“骗鬼。”薛灵玉小声反驳,“我长相普通,又不是达官显贵。况且咱们第一次见面时,我的妆容花成那副鬼样子,哪里值得你喜欢了。你是得多种口味,才能对那样的我一见钟情啊。”
东明华眉眼完成新月,调侃她,“娘子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啊。”
“不准笑!”薛灵玉恼怒,抬手砸了东明华一记粉拳,却不知,看着苍白要死的东明华,轻松化解了她的力道,捉着她的手,将人带进怀里。
东明华的下巴,抵在薛灵玉茸茸的脑袋上,轻轻解释,“不是那次,我们很早之前就见过。”
“啊?以前见过?什么时候?在哪里?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薛灵玉显然被这个回答惊到了,从东明华的怀里直起身,凑近她,压着她,蹦豆似的发出一连串地疑问。
她每说一句,都更凑近东明华,等说完的时候,整个人都快扑在对方身上了。
薛灵玉大囧,想起身,却不料,被东明华先一步勾住她的下巴,低声解释,“你那时还是个小丫头片子,被人贩子拐到船上,我救了你,你感激,哭着喊着要我等你长大,以身相许。”
“……”薛灵玉完全没印象,也坚决不想承认,自己打小就这么好色来着,“无凭无真相,我不信你。”
“真不记得了?”东明华挑眉,黑眸凝在薛灵玉的脸上,见她真的露出全然不知的样子,才笑笑,慢慢摸上她的左手腕,在躺着小伤疤的地方慢慢摩挲,“这东西,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关于伤疤的事情,薛灵玉没有印象,因为她幼时发烧过度,差点送命,醒来后,忘了些事情,不过因为年幼,大人们没把孩子的记忆当回事,薛灵玉自己也不在意,只晓得,那块伤疤,就是在发烧期间留下的,原因不详。
现在想来,东明华或许说的没错,两人之前,当真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