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隔着防窥玻璃,看到女孩利索的短发。
放下结婚证,摇下车窗。
纽约的太阳许是很烈,她晒黑了不少,穿着一件果绿色的吊带衫,目光依旧明媚灵动。
她靠着车窗,眯着眼笑:“我的行李箱很重,你能不能帮我……”
“咚”的一声轻微闷响,程让完全不让她把话说完,面无表情道:“后备箱打开了。”
俨然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夏娆闻言,笑意瞬间消失,抬脚踹了下轮胎,气鼓鼓地跑到车后放行李。
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都是狗屁。她在心里暗骂着,提起硕大的行李箱,却是重得抬都抬不起来。
尝试了几次,看得旁边的车主都看不下去,下车帮她。
“怎么不让司机搭把手,谁来接的你啊!”
夏娆瞥了一眼驾驶座,说:“没人来接,打的滴滴,司机是个半身不遂,下不了车。”
那人“哦”了一声,看了眼那辆黑色迈巴赫,总觉得哪里奇奇怪怪的。
嘭——
驾驶座的车门被推开,男人走下车。
他戴着个黑色墨镜,穿着件gucci当季新款短袖,肩膀宽且直。
接过那人手中的行李箱,提起,往后备箱里一塞,冲夏娆说:“上车吧。”
夏娆连忙冲那人道了谢,拉开后座的车门。
程让脚步一顿,抿了抿唇,终是没有说什么,钻进了驾驶座。
开往民政局的路上。
男人修长的手指握住方向盘,被修剪成整齐圆弧状的指甲,尖端有些泛白。
后视镜里,女孩正叼着墨镜,在背包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他移开目光,尽力让自己显得不甚在意:“回来,想做点什么?拿到了影视表演的毕业证书,要进圈吗?”
“怎么?你又要扯长篇大论,劝我别进圈?”
程让发出一声低笑:“我只是不明白,当时想学表演是因为我,现在你都要和我离婚了,为什么还要进圈?”
夏娆不悦地抬起眼皮:“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还记得领证那天你和我说的话吗?”
程让心头一顿,手指不由自主收紧。
北大金融管理高材生,大三因为论文在期刊发表获奖得到保研资格,全家人都等着她学成归来,帮家里打理生意。结果领证当天,她说拿到了纽约表演学院的offce,要放弃保研,出国学表演。
他第一次不肯由着她的性子,坚决反对她放弃保研出国读表演的想法。
可她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那时候他说:“我希望你拥有自己的人生,你的人生会有我,但不必全部都是我。阿娆,这样我会累。”
程让握住方向盘的双手渐渐起了一层青筋,他至今都想不出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说出这句混蛋话。
后视镜里,女孩的目光有些冷:“我现在在过自己的人生。我想进圈也好,想拍戏也罢,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把帽子扣在脸上,抱紧双臂,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