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想要雕花发簪!
苍栩也没想到竟是发簪。
他伸出去的手有片刻的顿住,而后便若无其事地接过了凤鸢手里的锦盒:“谢谢阿鸢的心意。”
凤鸢见苍栩虽然没笑,但好歹是收了,便也开心地笑了:“既然礼物送到了,那我就不打扰师姐练剑啦,我还得去找师尊。”
她又对谢无妄道,“谢师兄,下次再跟你继续切磋啊,还有你的礼物我已经给你送去忘念殿了,别忘了!”
谢无妄收到礼物的高兴都被凤鸢一句切磋唤起了不好的记忆,咬牙切齿地瞪了凤鸢一眼:“那可真是谢谢师妹了!”
凤鸢却是笑嘻嘻地准备御剑离开了,不过离开前,她又恶劣了一把,假装要跌倒了,趁着苍栩要来扶她的时候,大着胆子薅了他一爪子,又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便笑着溜人了:“师姐你也太好骗了,每次都能被我骗!谁又知道宗门里人人都说聪慧无双的师姐这么好骗呢!”
也只有逗师姐才会这么有成就感!
说完也不管险些又被她吓到的苍栩,便自己跑人了。
谢无妄见着苍栩抬在虚空中,还顿住的手,又听到凤鸢的话,不由觉得好笑。
苍栩从来都不好骗,他只是会被你骗。
凤鸢不过来送个簪子就跑人了,前前后后不到一刻钟。
苍栩却是握着那发簪,看着凤鸢离去的背影,站了良久,直至她的身影渐渐远去,清寒的面容上才缓缓浮现出一抹犹如昙花一现的笑意,可待得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他眼底的笑便也消散无踪了,仿佛从无出现过般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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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鸢从浮云崖离开后便去问心殿了,可却得知洛迦在炼丹。
于是这一天下来,她也没见到洛迦、容鹤洲和云况,最后还是选择把给容鹤洲和云况的礼物绑在了传讯纸鹤上。
既然暂时见不到洛迦,凤鸢便只能依靠自己观察凤珩,可接下来一月,她每天都陪在自己小徒弟身边,然后越是观察,越是觉得阿珩是双重人格,也越是觉得是暴戾人格会伪装成天真人格来欺骗她。
因为这一月里,小白团子一直很是乖巧听话,可但凡她以稍带了凶性的灵兽试探他,他便会如那次一般凶狠地杀了那灵兽,醒来之后却是一脸茫然。
而有些时候,她没用灵兽去试探他,但只要小白团子心情不怎么好之后不久,她藏在暗处便能看见他笑得阴沉沉的,可只要她一作出响声,再走进去,他便又笑得天真,可若是这时候她抱住他,云镜里映出的他分明是笑得冷寒的。
她至今都能清晰地记得那日他因着看了日落,不知为何心情便不好了,她假装离开后,便看着自家小白团子脸上天真的笑竟然化作了一片冷凝。
但她走进去之后,小白团子立即就变得天真的笑着,可等她抱着他,云镜里的他,眼里尽数都是阴鸷嗜血。
那样浓烈的对比,她恍若置身冰窖。
从那之后,凤鸢也渐渐摸索出来,若是不出意外,阿珩真的有两个人格的话,天真人格应该是主人格,而暴戾人格则会在受到刺激或主人格心情不好时顶替主人格,但是又会装作自己就是主人格。
凤鸢就这样观察了一月有余,洛迦终于炼制好丹药了。
她便又去了问心殿。
问心殿是一如既往的冷寒,这倒没什么奇怪的,但洛迦不在炼丹房,不在书房,甚至也没在菩提树下看书调息,就有些奇怪了。
隐隐约约间,她听到菩提树之后的苍生崖上传来模糊的声音。
她寻着那声音而去,便见着了于渐浓晚霞里,背对着她,负手立于苍生崖之上的洛迦。
所谓苍生崖,便是在这崖顶,众生百态尽可观之。
苍生浩渺,悲欢可见,离合可见,生、老、病、死,无一不可见。
凤鸢望着洛迦的背影,于师尊来说,守护天下苍生是他所肩负的责任,日升月落的数千载来都不曾有过任何改变,甚至也许这样孤冷无边的守护会一直到师尊飞升或陨落。
仙门里的有种谣传便是说师尊已是放弃了飞升,甘愿留在修真界守护仙门安宁,直至寿元终尽,这也是修真界人人敬重师尊的原因之一,毕竟修真之人无不是追逐那坦荡仙途,又有几人能在真正能飞升之境却舍弃飞升,只为了守护一个与他全然不相干的这仙门?
那师尊呢?师尊是如何想的?
仙门中人虽是人人都敬重师尊,可却从未有人真正了解过师尊,她没有,师兄和师姐也没有,甚至连深爱着师尊的小师妹,又真的了解过师尊吗?
小师妹对师尊的爱起于救命之恩,把师尊当作她人生里唯一的温暖,所以宁可死,也想守在师尊身边,宁可付出所有,也想要师尊对她那一丁点的不同,可小师妹又真的用心去了解过师尊吗?
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因为爱,便一定要在他身边,便一定要得到他的偏爱,这真的是爱吗?
凤鸢不知道,她没有经历过,所以没有执念,她唯一有执念的是......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笑了笑,若是真能得到,也许她和小师妹的偏执也不会有不同,只是她虽渴求,却不会强求罢了。
但似乎也没什么不同,都是心有执念。
她缓缓收回目光。
然而正在她想要开口唤洛迦时,方才听见的男声便又响起,许是因为离得近了,起初本是模糊的声音,现在却是连那声音里深切的悲伤与绝望都能一一听清。
她清晰地听见那声音哀重中侵蚀着浓厚苍凉地控诉洛迦:“三千年了,您与其耗费时日来渡化我,为何不直接杀了我?您若是真想渡化我,又为何要杀了似萋?似萋纵然有错,可又罪何至死?人界仙门之正,便是逼杀我的妻女吗?而您呢?您生来便慈悲苍生,悲悯仁善,可又为何独独不肯放过我的妻女?!”
说到后来,那声音从本来的哀凉绝望逐渐愤怒暴戾起来,甚至那敬重里都开始有浓重的怨恨溢出。
凤鸢惊讶。
三千年?
这声音的主人难道是被师尊封印在诲海的魔修吗?
可魔修不该是对师尊恨之入骨吗?为何这个魔修竟然尊称师尊为“您”?
她震惊着,连呼吸都乱了一瞬。
也是这一瞬之间的些微慌乱,洛迦便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他方才炼制出了新的炼魂丹,又要渡化离准,因而元气大伤,竟是连凤鸢来了都未曾觉察出。
他转过身。
她就站在苍生台之下。
霞光渐褪的苍生台上,光芒却未散去。
淡金色的光芒劈开虚旷,自玄天流泻而下,沿着众生之上的苍生台铺开一条悲悯万物之途,他立于那光芒之上,垂眸间便遥遥对上了她的目光。
目光交错间天光坠落,寒风乍起,随着无尽轰隆雷声席卷而来的是那沉重男声里越来越清晰的虽敬重却又憎恶怨恨的愤懑不满:“是,是啊,是我忘记了。”
他苍凉大笑:“您执掌世间秩序,您慈悲苍生,悲悯万物,可却也永远高高在上,您要的是苍生社稷安稳无虞,要的是万物生灵各司其职,又如何会在乎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的死活?舍一人而得人界安稳,您又如何会不允?”
他厉声质问:“这样伪善的您又如何会明白这世俗之间的情爱?!”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疯批,那就是正经的时候极其正经,疯批的时候疯得不像人。
说的就是洛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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