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的确太少,可也正是因为线索少,如果从仅有的线索里抓取那些有用的信息,最容易抓住的就是这些被杀害的修士修为是他们里面修为最低的。
最初陆时非和凤鸢提及过展简修为低于他,后来她也发现过这些邪物总是针对修为最低的陆时非,可正是因为这线索太明显,她便会觉得修为最低的自保能力最低,会先丧命于邪物手中也是寻常。
至于彭罗所问,她思忖片刻,反问彭罗道:“和我们一起进入秘境的修士中,除了展道友是筑基中期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修士修为也是筑基中期?”
“同行的道友里,的确还有两位道友也是筑基中期修为,怎么突然问这个......”
彭罗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明白了!若邪物真是按照修为由低到高杀人,那那些邪物没有在杀害展道友之后立即动手害陆二公子是因为还有两位道友也是和展道友一样的筑基中期修为,所以引诱陆二公子不是多此一举,而是在等另外两位道友被杀后,就斩杀筑基后期修为的陆二公子!那鸟鸣声也的确是杀人指示,只是不是杀哪一个人的指示,而是杀完同一修为的所有修士之后要杀更高修为修士的指示!”
“是不是这样?”他看向凤鸢。
“我是这样推测的。”凤鸢道,“至于了尘和梅揽月......”
她转过头看了梅揽月和了尘一眼,发现了尘在安然地闭目养神,而梅揽月竟然哀哀地看着陆承见,不由得好笑,怎么,这邪物还真对陆承见处出感情来了?
邪物对自己要杀的修士处出了感情,这其实倒也并不稀奇,只是有些可悲罢了。
但即便如此,她也生不出什么怜悯之心来。
“他们没动手只怕是因为他们比那些伪装拙劣的邪物更有用,自然是要用到更要紧的地方,比如用来杀我,比如用来......杀陆公子。”
她对着梅揽月和善地笑了笑,咬着“杀陆公子”那四个字时,却颇为有意地好一阵停顿,“梅道友,你说是吧?”
然后她就看见梅揽月的身体几乎是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凤鸢眼里的笑意更深,“看来梅道友已经告诉我们答案了。”
她不过是试着想诈一下梅揽月,没想到梅揽月好像是真的对陆承见动了感情,这么容易就被她诈出来了。
梅揽月被凤鸢点破心思的霎时间,下意识地就看向陆承见,可陆承见却还是始终未曾抬头。
自从凤鸢发现她的身份后,他除却最初看她那一眼,就再也没抬眸过,她浑身像是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下,可纵然如此,看见陆承见侧头咳出声那一刻,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忧心。
陆承见撑着碧绿如茵的灵草地,咳得身体都有些颤抖了,才堪堪止住了。
凤鸢和彭罗同时转头看了过去,也是这时,凤鸢看见陆承见身边的凤珩,突然间又意识到不对。
若论修为低微,阿珩才是所有人里修为最低的。
若真是按照修为高低杀人,最先杀的,不应该是阿珩吗?
彭罗倒是没想到这一点,毕竟凤鸢看起来修为不过筑基,可实际上她修为分明是极高的,而她带着的凤珩,虽然看起来也没什么修为,可谁又知道是不是隐藏着修为呢?
他现在更注意的是陆承见,他怎么突然开始咳嗽了?
修士不是普通人,一般都不会染上什么病症,何况陆承见还是金丹修士。
彭罗迈步便走了过去。
凤鸢也暂时放弃了想邪物之事,在彭罗走到陆承见身边后,也过去了。
彭罗问:“道友这是怎么了?”
陆承见摇头:“劳道友挂心了,承见无事。”
说是无事,可陆承见的脸色明显这样难看,别说凤鸢了,便是彭罗,也不信他无事。
彭罗见陆承见不肯说,便直接伸手就要探向他的手腕。
凤鸢落后几步,看见彭罗如此简单粗暴的举动,有些好笑的挑眉,正准备开口调侃两句时,然而她才开了个头,便骤然顿住了音。
凤鸢的声音是戛然而止的,陆承见和凤珩当即便抬起了头,便是后知后觉的彭罗也察觉了不对劲:“怎么了?”
“他来了!”
他来了?
彭罗逡巡了一周,却没见着任何异常。
所以是从哪里来了?
凤珩能感受到所有修士的气息,即便是魔修也不例外,他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被捆着的梅揽月和了尘方向。
凤鸢指腹一点,诛邪剑便豁然出了鞘。
寒光四射间,她旋身便飞向了了尘。
也是同一时间,本是空无一人的了尘身后不知何时竟突然多出了一道极为潋滟的红色身影。
凤鸢与那道红色身影同时飞向了尘,那红色身影明显离了尘更近,眼看着那红色身影指尖红芒便要斩断绑着了尘和梅揽月的长绳。
一道冷白的剑光便在同时闪过,干净果决地斩断了那红芒。
红芒与剑光在夜色里碰撞,激起的残影铮然四散,天地间都席卷起凌厉森然的锋芒。
凤鸢与那红色身影同时后退间,秘境里漫山的火红凤凰木花浩浩荡荡飘落在众人发间。
了尘和梅揽月被两道磅礴的力量冲击,当即便口吐鲜血。
那红色身影撩起眼皮看了两人一眼:“没用的东西!”
幽幽夜色里,那低沉邪肆的声音尤为清晰。
“凤无尤,竟然是你!”凤鸢眼前尽是飘落的凤凰木花,根本看不清对面之人,但那样特别的声音,她不会听不出来!
沧山魔窟魔主凤无尤?
彭罗和陆承见错愕。
的确是凤无尤。
凤珩虽然也看不清凤无尤的模样,可却已经察觉出来了他身上极为熟悉的气息,一瞬间,他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收紧,眼底尽是嗜血的冷寒,可与此同时,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捏紧了手里的灵虚佩。
有凤凰木花坠落在他握着灵虚佩的那只手上,他的手背像是被火红的凤凰木花烫了下,骤然一缩。
凤无尤抬手接住一朵坠落的凤凰木花:“小阿鸢,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是好久没见了,凤魔主!”那次她去沧山魔窟时凤无尤并不在,所以她才能闯得这样轻松,不过她也是特意挑凤无尤不在的时候去的,不然对上凤无尤可没那么轻松。
看来这次是要新仇旧恨一起清算了!
坠落的凤凰木花飘落在凤无尤一袭华衣间,如繁簇花枝掠过血色,灼灼夭夭,“我可当不起阿鸢你这一声魔主,不过就是下趟山,家里就被人搅得一团乱,连最宝贝的无垢草都丢了,怎么当得起这一声魔主?”
“凤魔主这样哀怨,是想要回无垢草?”
“怎么不想?”凤无尤幽幽反问,如怨如诉,更衬得那张本就妖媚的脸潋滟如葳蕤盛开的三月桃花。
“无垢草在我师尊那里,你既然想要,不如亲自去找我师尊要?”
凤鸢却恍若未见,只似是真诚地道,“师尊向来慈悲为怀,我想你要是说自己要没命了,去找师尊要无垢草救命的话,说不定师尊会看你可怜,把无垢草还给你的!”
她不无恶劣地问,“怎么样?我的主意如何?”
“小阿鸢啊,你这心思可真够歹毒的!竟然让我去找仙尊要无垢草,你这不是想要我的命吗?”
凤无尤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你当我真的傻?”
仙尊?
凤夫人让那魔修去找她的师尊要无垢草,那魔修说凤夫人是要他去找仙尊?
那...凤夫人的师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