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海和巫行云脸色不禁一变,而大宋官员面色也不佳。
李沧海道:“不知阁下从哪里听到这样的流言匪语,本门武功够我学一辈子,我何必去贪大理段氏的武功?”
那高瘦武士说:“听说是天龙寺僧人亲眼所见,出家人不打诳语,自然事出有因了。”
李沧海道:“本座有没有盗过秘笈且不说,但本座不得不怀疑阁下的用心。本座与天龙寺早已见过面,当日多人败于本座之手,本座也丝毫未伤及他们。大宋与大理自来交好,大理素慕大宋之繁盛。天龙寺此时应也不能十分确定此事,此时阁下一来便将这未定之事强按于本座头上,想挑起大宋与大理的冲突,尔等好渔翁得利吗?”
忽然一个吐蕃武士道:“你偷了就偷了,拿出来大家都瞧瞧吧,我们又不是来抓你的。”
巫行云也是火爆脾气,本就憋着一口气,这时她也知逍遥派的整体利益,有人这样犯上来,她就忍不住发火了。
但见巫行云袖子一拂,桌上的酒水已取于手中,手一挥,一片冰就飞向吐蕃武士,那武士想避却避不开,生死符已然入体。
顿时,那吐蕃武士倒地翻滚,痒得狠往自己身上抓挠,哀嚎声不绝。
在场中人不禁心下大骇,吐蕃其他武士都冲去扶那人。但是他们想扶也扶不起来,那人仍然在地上滚着,他只觉越来越痒。须知,那御酒之力自然比寻常水可要厉害得多。
吐蕃正使道:“你们……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李沧海当然不能当从责怪巫行云,淡淡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本座盗了《六脉神剑剑谱》,可你们见过‘六脉神剑’功夫吗?天龙寺拥有《六脉神剑剑谱》,可也没见他们有谁练成绝世功夫,能打得过本座。本座何必多此一举?”
吐蕃正使道:“那也不能动不动出手伤人。”
李沧海道:“他以口伤人,师姐以手伤人,有以异乎?”
吐蕃正使又看看仁宗,说:“皇上,此次我吐蕃是来与大宋交好的,她们在这场合一出手如此狠辣,两国岂不是要结仇?”
仁宗看向李沧海,道:“李掌门,他虽出言无礼,小惩大戒即可,不要伤了两国和气才好。”其实两国来得咄咄逼人,只怕又有索要财物之嫌,仁宗心底甚是不喜的。
此时给他们个下马威,仁宗还挺高兴,但是也没有想在这里弄出人命。
仁宗的面子李沧海还是要给的,求了求巫行云,巫行云取了止痒药,让那人张口,将药丸掷进他口中吃下,不多时就止了痒。
巫行云露了这一手,谁也不敢小视二女了。
当下校场两国高手与大宋武士比武,大宋武士连输两局,还是折继闵天生神力,资质极佳,受过李沧海指点,一连打败三个武士。
但是李沧海也看出他内力消耗极大,不可以坚持到下一场了,出声让他下来,仁宗也开了口。
接着却是“辽东五虎”出列,说要五人齐出挑战李沧海,若是他们胜了,要让他们借《六脉神剑剑谱》一看。
李沧海见这些人仍然抓住此事不放,心中也是恼怒,怎么说都解释不清,李秋水真是捅出了大篓子了。
这一系列的蝴蝶效应,也就等不到将来少林为首的中原群豪力抗外国武士了,一部《六脉神剑剑谱》,将大辽、吐蕃、西域的隐士能人都引出来。
对方言明要李沧海上台,而此时大宋武士没有人能一力战辽东五虎的人,李沧海只有上台。
辽东五虎将李沧海一介女子围攻,李沧海见他们组成一个梅花阵,攻守相成,有几分能耐。李沧海也不能在这种场合杀人,她施展轻功避过一轮攻击,瞧出一个人功力最浅,突然施一招天山六阳掌将人打倒在地,梅花阵破。
之后,所谓“辽东五虎”一个个折在她手中,天山折梅手的分筋错骨之术岂是寻常?
“五虎”倒地哀呼不止,李沧海一派淡漠模样朝仁宗揖手,正要下台来,却见六个中年藏僧又上台去,手持武器均不同。这六人太阳穴突出,显然是精修密宗内功。
李沧海又看向一个吐蕃老僧,而大辽、党项人都有不少高手窥视在侧,心想:这是要车轮战耗死我吗?
李沧海不禁凝神应对,但见那六名番僧齐齐使掌,真气摧至,罡风凛冽,若让其一人打中,寻常人定是脏腑震碎。何况是六人列阵?
李沧海也不禁恼怒,道:“无耻之徒。”
当下不再手下留情,天山折梅手使出,但听台上惨叫连连,人们看不清她如何出手,她停止的时候,六名番僧已然手脚骨断倒地。
那吐蕃使者忙向仁宗道:“大宋皇帝,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不过是两国比武,何至于下此杀手?”
李沧海脚下使凌波微步,人们只觉蓝影一闪,听得啪啪两声响,那吐蕃使臣却叫不出来,原来李沧海用了分筋错骨手,卸了他的下巴。
片刻间,李沧海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冷冷一笑,道:“尔等安敢颠倒是非?那六人使排山掌对付我一人,我若是寻常武士,此时早就被震碎脏腑而亡了。说好是比武,不伤人命,难道只有我大宋代表要点到为止不能杀你们的人,你们就可以滥杀大宋义士吗?此时技不如人败得难看,主动挑衅反被大宋打脸,还敢威胁官家?无耻之极。”
大辽使者耶律光不禁惊骇于她的武功,但是他是和吐蕃一起来敲竹杠的,不是来争这些是非的。
耶律光道:“李姑娘此言差矣,他们以排山掌对付你,是因为知道李姑娘武艺高强,不用擅长的功夫,在姑娘手底下过不了几招。但李姑娘身为高人,又是主场,应点到为止,不伤和气才是!”
李沧海这些恼火渐消,道:“我知尔等不过是想来恐吓勒索大宋。你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现在说什么都行。不过,你们辽国自耶律隆绪死前朝政就不行,耶律宗真登位就更不行了。顺圣元妃自立摄政皇太后,逼死萧菩萨哥,还重用耶律隆绪永不录用的贪官污吏和娘家人。你们大辽现在不过是一条破船,敢到大宋皇帝面前来装什么大尾巴狼?”
大辽诸使臣不禁面色大变,耶律光也不禁心下一跳,面上却不改色,说:“原来李姑娘这么关心我大辽朝政,那么对大宋朝政更了如指掌了?”
李沧海呵呵一笑,说:“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本座要是怕你的离间计,就不会应官家之命前来了。”
仁宗又有深思,此时刘娥太后已逝,他已亲政,心中自然不愿年年交纳岁币。可是那宋辽停战的盟约好不容易达成,若是大宋一方撕毁,两国再战,不论大辽如今朝政如何,只要打仗难免又是生灵涂炭。况且大辽朝政也不是听李沧海一个江湖人说说就妄下决断的。
于是,仁宗道:“李掌门自是我大宋忠义之士,这事不可争议。大辽朝政如何,与我大宋无关,同样的,大宋的事,大辽使者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李沧海听仁宗平平淡淡说了这样一句话,却是甚有威严,暗想:到底是青史留名的皇帝。
耶律光因为被李沧海扒了大辽纸老虎的底裤,此时自然顺着台阶下了,于是也客气地说了几句好听的场面话。
李沧海回到座位,巫行云以传音密术说:“吐蕃那个老僧功力只怕不低,他还没有出过手。”
李沧海道:“但也不是师姐的对手。方才我在台上比武时若是他要偷袭我,自有师姐在一旁牵制,我很安心。”
巫行云暗想:原来她还是这般信任我、亲近我。
巫行云一时念及自己前日伤心之下对她产生的怨恨,一时又想起从小的同门情份,不禁五味陈杂。
巫行云叹了口气,说:“掌门师妹真要参和朝堂的浑水?”
李沧海道:“想要获得正经生计,少不得要和朝廷中人打交道。如果我们几人的逍遥生活是建立在底下的人为祸百姓上,我宁愿自己来承担责任。”
江湖大侠们行走江湖,差旅费怎么来的?江湖大侠不种地、不做生意,钱怎么来的?江湖大侠难道就是靠夺取别人的财物吗?而她逍遥派从前依靠底下孝敬,底下的绿林不还是要抢掠百姓?如果连自己的生计都承担不了,还谈什么为国为民?若要自己谋得好正经营生、承担生计,当然要有合法的身份,若有官府人脉关系,生意也会顺利得多,不能事事都靠拳头。
巫行云反问:“为了皇帝给的高官厚禄?”
李沧海淡笑:“师姐若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
晚上,仁宗又在宫中设宴,李沧海也在这时候见到了范仲淹,但是后世民间更有名的包青天,现在都还在安徽当知州吧。
他“权知开封府”的时候,刘娥太后都死了二十几年了,也不知他怎么审“狸猫换太子”的。这个武侠世界,倒没有把民间故事弄混进来。
李沧海当然也看到了宰相吕夷,范仲淹为人清正,素来不喜吕夷任人为亲,吕、范之争已在朝堂显现。不过他们这样的大官,李沧海一介江湖女子,他们也未必瞧得上。
宴至中途,仁宗疲惫离席,李沧海和巫行云自然也不多留,告辞出宫。
……
此次打退了大辽、吐蕃的打衅,两国使者离开开封后,李沧海仍然费心教导派中人员习武,又暂把产业经营的事交给尚留在京的李秋水。
近几日,无崖子都闭关入定不出,巫行云十分关心他,却也不得相见。好在无崖子人留在开封,巫行云若无要事也不会离开。
如此过了五六日,到了六月十五,忽有宫中太监却来宣读圣旨,让李沧海吓了一跳。
仁宗圣旨中册封她为“义贞郡主”,并任命为御前行走,另兼新成立的“讲武堂”和“副都指挥使”。“讲武堂”受“枢密直学士”范仲淹节制,都指挥使是仁宗一个亲信。
“讲武堂”主要是有两个任务,一个是招揽江湖武艺高强的忠义之士,二是提高殿前禁军和护卫们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