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伟看向肖明朗,说:“也就是说你爸妈不接受她进肖家也不会影响到她,她也并不在乎。是这个意思吧?”
肖明朗说:“我也不想这样,我知道父母生养之恩,我也不会不管父母。”
肖伟说:“你的管就是给赡养费?你觉得你爸爸妈妈需要的是这个吗?”
“爷爷,如果有人对肖家不利,我也不会不管。但是结婚的事情上我是不会让步的,我也不会强加偏见的负担在紫绫身上。”
肖伟呵呵一笑:“不会强加?我看你小子是没有本事要求她来伏低做小吧。”
肖明朗不禁僵在那里,肖伟却被狗狗“王子”拉着走了。
肖明朗跟了过去,一时没有说话。
夕阳照在两人一狗的身上,将影子拉得老长,但见道路两边的法国梧桐的树叶随风零落,听得树上的鸟归巢时,叽叽喳喳地啼叫。
肖伟抬头看看,说:“你说鸟停在树枝上,为什么不担心掉下来?”
肖明朗说:“鸟会飞呀。”
肖伟笑道:“你媳妇也会飞吧?她自然不担心肖家这根树枝不接纳她。我见你那媳妇精气神与寻常姑娘不同,还有一手神仙之境的书法,不是池中之物。”
肖明朗不禁笑了,有几分得意,又说:“她昨天刚刚得了海大英语演讲比赛冠军,下个月的下旬要参加全市大学生比赛了。”
肖伟吃了一惊:“她不是读历史的吗?”
肖明朗说:“是,但是她英文不下于我,德语、日语口语也流利,还能看法语原文书。我也是刚刚知道,她简直是个宝藏。”
其实在青年之中,会四门外语的神人也有许多,如凌菲一样有机会活得比别人多了几十年的外挂,袁湘琴中年、退休后还有兴趣保持学习,去欧洲学校当客座教授,顺道进修一下语言和艺术。她当然会有机会学到多门外语。
肖伟说:“那真是学贯中西呀!”
肖明朗说:“就是呀,这样的媳妇,我再到哪找个更好的?妈根本是拒绝了解,直接用偏见盖棺定论。”
肖伟叹了口气,说:“一个人只要存了偏见,她就会抵触一切与偏见相反的事实,这些需要慢慢来的。其实,你妈有偏见也是有原因的,就是你去世的外公。”
肖明朗想了起来,别看肖太太现在这样强势,其实她的少年童年也是十分艰辛的。因为她有个不省心的爸爸。肖太太的父亲是招赘,他就是长得帅,但是出身寒微。肖太太的母亲爱上了她的父亲,因为家里有矿,就招了肖太太的爸爸当上门女婿。
一开始两人的感情还好,但是越在一起生活,越有分歧,而肖太太的母亲是更强势的一方,过了几年后,肖太太的父亲就在外找了一个长得年轻漂亮,但是出身寒微的“红颜知己”。
这个“红颜知己”当然是只是为了傍着他要钱,那时候中国才刚刚开放,这种事还是比较见不得人。被肖太太的母亲知道后,肖太太的父亲才感觉不妙,跪到妻子面前哀求。一切都被肖太太看在眼中,父亲的形象也完全倒塌了。当时不兴离婚,肖太太的母亲只好隐忍地维持着婚姻和体面,但是此后十年里,夫妻都是貌合神离。
时代在发展,到了九十年代初,两人终于离婚,肖太太当时已经嫁进肖家了。但是父母的分割财产大战,她父亲的嘴脸就让肖太太至今难忘。她父亲分走了一半财产,获得自由的他马上又找了年轻漂亮的“灰姑娘”花天酒地,结果不到三年,几百万的财产亏得精光。那时的几百万可不是小数目了。
肖明朗道:“并不是所有出身寒微的姑娘都像外公遇上的那些女子。说到底外公能遇上那些女子是他自己持身不正,自己就是那种人,遇上的当然也是那样的女子。而我不是外公那样的只为寻欢作乐,我是真的爱紫绫,紫绫也不是靠皮肉生活的女子,她愿意嫁我只是因为我诚心诚意才打动她,让她喜欢我。你也说,她有翅膀,在爱情上不需要将就,同样,我也不想将就。”
肖伟说:“日久见人心,我想既然紫绫是真金,你妈总会看到的。”
肖明朗说:“我们家同样也要让她看到优点。爷爷不要以为只有她才是被审视的人,同样她也在审视肖家。只当我妻子,还是也当肖家媳妇不是妈一方说了算,紫绫也有权力拒绝接受肖家。”
肖伟说:“你说的角度确实让人觉得新奇,但是一想她那挥洒如意、神鬼莫测的书法,确实不是甘下于人的人能写出来的。有本事的人,当然不会是只当被审视者了。”
肖明朗说:“我们要在下个月17日在香港注册,爷爷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注册结婚后,回来的一两个星期刚好可以参加全市比赛。
……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我不会去的,那天我行程很紧。”肖太太压抑着怒气说。她实在没有想到,他们就真的直接去排期,到现在儿子来通知她,这是将她当摆设了。
肖明朗:“……”
肖太太说:“这杯儿媳妇茶我也不喝,我喝不起。”
肖俊驰打开报纸看着,没有说话。
肖伟道:“婉仪,也许人家也没有想过要敬茶。现代人不看重这个。”
肖太太胸膛起伏,说:“俊驰,你说句话!”
肖俊驰说:“我说什么?明朗都预约好了,我们只有去和不去的选择,这事儿你决定好了。”
肖伟说:“我是要去的,这把老骨头,趁现在还能到处走走。”
肖明诚说:“我去照顾爷爷。”
肖太太深吸一了口气,对肖俊驰说:“我不去,你爱去你去!”
……
肖太太以为肖明朗和赵紫绫总该放下身段再来求她一次,结果到了11月15日也没有动静。到了11月1日16下午,眼见着肖伟和肖明诚离开家赶往机场,他们也是乘肖明朗的私人飞机一起走的。
海潮是第一次坐私人飞机,也是第一次坐飞机,心底难免紧张加兴奋。
里面的装修也十分豪华,“客厅”、“卧室”分开。他们现在坐在“客厅”中,有能供十几个人坐的舒适的真皮沙发座椅,和实木地板、餐椅、酒柜。听肖明朗介绍说这是最新设计的私人飞机的装修款式,“卧室”里还设了“双人床”,长途旅行也不会太闷。
年轻人在餐前围坐着,肖明朗让机组服务人员帮忙开了一瓶红酒,紫绫漫不经心的拿着高脚杯轻轻晃了晃,她喜欢多醒一会儿再喝。
她又问肖明朗:“今天晚上住哪?你订了酒店吗?”这个注册结婚,她只要“出人”就好,其它的事都是他安排的,他请了律师代办很多事。
肖明朗微笑道:“只好委屈你住酒店了。六年前我在浅水湾买过一栋屋,但是也都没有时间过来住,今年价格不错,我就卖给王总了。”
紫绫道:“住酒店也挺好的,有什么委屈的?不住人的房子没有必要放着,这边的房价确实已到了非人性的地步,卖掉更好。”
紫绫喝了一口酒,看到海潮都抿着唇不说话。
“潮潮,你不舒服吗?”
海潮忽然捂嘴站起身,旁边的肖明诚也起身来,方便她通过,她急匆匆地跑去了洗手间。
肖明诚看了看海潮的背影,紫绫看他那神情,觉得有点戏。
紫绫忽然叹道:“潮潮就是这样,她的字典里只有‘撑’,也只有这种生理反应,她再‘刚强’也是撑不了的。”
肖明诚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说:“女孩子不必什么都‘撑’吧?”
紫绫道:“潮潮就是这种性格,别看她这么漂亮,初中时还和男同学打架,那也是威风凛凛的。”
肖明诚道:“她为什么打架?可是上一回她都被人打了也没有吭声。”
“因为男同学嘴巴不干净。她上高中后就不打架了,应该是长大了,明白一些大人的事情。上回她被打是意外,她不认识对方,对方又是长辈。而且,打人的后果是什么呢?成年人要负法律责任,就算不上升到法律层面,万一被开除或者留处分记录怎么办?或者是王叔去道歉?万一对方的背景很深呢?”
肖明诚说:“她也害怕?”
紫绫说:“是我我也怕。但我觉得这不是软弱,是对自己的人生负责,爱自己的前途。”
肖明朗握住她的手,说:“以后,你遇到无礼冒犯的人,想打就打,打完了我给你兜着。”
肖明诚回过神,但是三观没有跟上,说:“你是居然鼓励她去打架?也不怕危险。”
“普通人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紫绫下手有分寸的。”
肖明诚暗道:我们说的是一件事吗?
肖明诚本就是有心人,这时更加把王海潮挂在心底了,有时一深思,竟觉得她和自己很像。比如:什么事都靠撑着,王海潮从小失去母亲,出身卑微,但她并不屈服于这些,一切靠自己撑着。而他肖明诚,外表光鲜亮丽,但身为肖家长子,父母和外界给了他太多的期望,他不能太过随意让外人刺探到他的内心,他也是强撑着一切。
这样一想,心中更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