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最后一班岗,我已经站得足够久了。”梅鸿玉哑然失笑,颤颤巍巍的前行,“如果你想出雪境,把雪夜惊召唤出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王天竹:“......”
傻子都能看出来,梅鸿玉内心的担忧。
而梅校长也并不隐藏这份心情,他非常直白的点出来“赶路召唤雪夜惊”这件事,就是在告知着王天竹,希望你认清自己此刻的恍惚状态。
对于某一类人而言,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历史。
就比如说此刻的梅鸿玉。
任何人也不会想到,这位扛着雪境魂武大旗、屹立雪境数十年之久的梅校长,会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夜里悄然退位。
如此标志性的人物,拥有着无比辉煌的人生,然而在他离去之时,却没有给任何人送别的机会,也未给这个世界一次感激他的机会。
这一夜,松江魂城的出入城哨卡,迎来了两位世人敬仰的魂武者,也送走了两位垂垂老矣的老人。
松江魂武大学-演武馆内,原斯华年教师的休息室中。
“嗡...嗡......”
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作响,屏幕映衬出了些许光芒。
床上,一只白皙的手臂探来,在柜上胡乱的摸索着,将手机放到脸前,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谁?”独特的烟嗓,缭绕在寂静的房间中。
陈红裳一手拍了拍身旁人,像是安慰、又像是哄他入睡,她接通了电话,小声道:“你好?”
“你好,请问萧自如先生在么?”
陈红裳:“在,你是?”
“这里是松魂城哨卡,我是松魂城警橘的值岗人员。刚刚,梅鸿玉校长与王天竹教授离开了松魂城。”电话那头,警员的声音清晰入耳,“梅校长让我给萧老师带个话。”
陈红裳坐起身来,点开了免提:“什么?”
“梅校长说,让萧教替他管理好松江魂武大学。”
萧自如眉头微皱:“梅校长在哪?”
“梅校长与竹教授已经离去了,不知道去了哪。”
听到这样的回应,陈红裳与萧自如面面相觑,久久没有话语。
好半晌,陈红裳才开口道:“知道了,谢谢你。”
“好的,再见。”
“嘟...嘟...嘟......”
听着手机忙音,萧自如一手支着身体,缓缓坐了起来。
陈红裳面露担忧之色:“我们去找找?”
话虽然这样说,但陈红裳也知道寻找的结果。
自从烟红二人入驻了演武馆之后,这些天来,梅鸿玉召开了几次会议。
到了梅鸿玉这个级别,身居如此要位,自然不是想退就退的。
梅鸿玉上下沟通,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了各项事宜,也推荐了萧自如上位。
说是“推荐”,这不过是文明世界的用词用语。
其实,说这是梅鸿玉的“钦点”也不为过。
萧自如的履历当然没什么好说的,层层审核之下,一切就这样水到渠成。
只不过,让萧自如与陈红裳没有想过的是,这一天来的竟然这么快。
“别找了。”萧自如下意识的摸了摸兜,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坐在床上、穿得也是睡衣。
一旁,陈红裳已经把烟递了过来。
萧自如默默的接过烟,难得的说了一大段话:“梅校长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既然他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就是不想大张旗鼓,也不想被人打扰吧。”
陈红裳迟疑了一下,只是递过去了一只打火机,没再开口。
毕竟梅鸿玉不是一个人走的,还有一个王天竹教授。疑惑与担心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老一辈的事儿,陈红裳也的确没资格插手。
而且,相比于自己而言,陈红裳更在乎萧自如的感受。
虽然萧自如与梅鸿玉年龄差巨大,但两人却是实打实的老战友、老朋友。
他们共同经历了雪境最为艰难的时期,这么多年来一起面对风风雨雨。
如此老友悄然离去,萧自如也会有些伤感吧。
陈红裳看着默默点燃烟的男人,轻声安慰着:“老校长知道我们的婚礼定在了10月8号,他一定会来参加的,我们很快就会见到他的。”
“嗯。”听到这句话,心情沉闷的萧自如,情绪果然舒缓了不少,他一手环住了身侧心爱的女人,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意。
想明白一个道理,也就不再难过了。
梅老忙忙碌碌的一辈子,为华夏雪境鞠躬尽瘁,年迈之时,终于可以退下来歇歇了,我们为什么要伤感呢?
应该为他感到开心、感到幸福......
既然他选择在深夜悄悄离去,那我们能做的,就是不去叨扰他。
关于梅鸿玉校长退位的消息,荣陶陶是在第二天接到的。
那个时候的他,正站在雷腾旋涡的焦土大地上,一手举着御莲花伞,望着不远处的高凌薇。
身傍闷雷的高凌薇,适应了云海环境之后,也返回了地表,尝试着在更多信息冲击脑海的状况下行动。
那时,她的面前正伫立着一头巨大的雷腾麋鹿。
难得在这里遇到友好魂兽的高凌薇,正努力抬手,触摸着那炫彩的麋鹿王角,也听到了身后荣陶陶的呼唤声。
“大薇。”
“嗯?”
“昨天,松魂深夜时分,梅校长离开了学校,把松江魂武托付给了萧教。”
高凌薇心中一怔:“老校长选择退休了。”
荣陶陶点了点头:“据说离去的很突然,事先没通知任何人,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
高凌薇抿了抿嘴,心中有些愧疚、也有些惋惜,眼神黯然了些许:“我们没能送送他。”
哪怕是什么都做不了,起码她应该送送老校长。
没有梅鸿玉,也就没有少年班的荣陶陶,更没有此刻的她。
自打两人入学以来,老校长就一直为二人遮风挡雨,从学校到雪境旋涡深处......
师恩如海,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
“哞~”
似乎是察觉到女孩心情低落,麋鹿摇晃着巨大的鹿角,轻轻磨蹭着女孩那元素化的手掌。
“嗯......”荣陶陶沉默片刻,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
果然,
那些大张旗鼓说要离开的人,大都只是试探。
而那些真正想要离开你的人,连关门的声音都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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