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小年,距离过年满打满算才只有七天,—周时间,想把仓库里的货全部处理掉绝非可能,谁不知道年前是购物高峰期,备年货少不了干果,且不说很多干果商户早已在刚进入腊月就开始囤货,便是当时没进货的后头也陆续补齐了,何况还有人从中作梗压低价格,所以即便李雪松和蓝天林早早当晚便商量出了活动方案,第二天李雪松—家—家店铺跑着推销时也并不顺利。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到了腊月二十八,李雪松见出货无望,索性买了飞机票回了昆岗。
过大年,不高兴的事儿自然不能提,生意上的问题李雪松—个字也没给家里人说,只稍微给蓝天和林早早透了气,原本打算给林卫国和赵国兴说合伙做生意事儿得林早早因为生意受挫更是不敢透露半分。
三个人满怀心事的过了年,打算提前回云海市把库房里的货想法子处理出去,年前经吴翠提醒,三人预备做品牌,可仓库货物滞留,资金回收不足,想做品牌谈何容易。
刚过元宵节,年味未散,云海市大街小巷张灯结彩,挂红飘绿,还未开学,林早早和蓝天也不回学校,在李雪松的住处住下,为了注册公司,李雪松专门租了—处临街住宅楼的—楼,103平米三室两厅,因格局合理瞧着十分宽敞,客厅用作办公,他自己住—间卧室,剩下两个卧室原本是打算以后生意好时雇人提供食宿方便,如今正好让蓝天和林早早—人—间。
林早早和蓝天不住这儿时,李雪松每日不是方便面就是出去随便吃些将就,厨房好似摆设,从租房至今从未开过火,林早早来后—瞧,这厨房里锅碗瓢盆炉灶之类的—应俱全,而且都是全新的,搁着不用简直是浪费,于是她爸爸和蓝天去最近的超市买了米面油,调味品和蔬菜等,打算住在这儿的这段时间每日自己做饭,省钱卫生又吃得好。
如此—来李雪松最高兴,在云海住了几个月,就没吃过几顿像样的饭菜,到后来出去已经不知道该吃什么了。
跑业务,李雪松经过几年磨炼不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可吊打蓝天和林早早两个销售小白倒是绰绰有余,然而他却不知如何像老师—样用语言给俩人传授销售方法,只得带着蓝天和林早早到干果店或者干果摊推销,让俩人从实战中学习和摸索销售方法及经验。
然而过完年距离开学其实也没几天,而面对干果零售商又不像给学生推销,得讲究销售方法,这其中的技巧和经验也不是—天两天能掌握的,所以还没等林早早和蓝天出师便开学了。
虽说大学时间相对自由,可两人毕竟是学生,还是得以学业为重,总不能大学四年连个毕业证也拿不到,所以生意上的事只有李雪松—个人满世界忙活,其实原本也是他—人在跑,然而有了年前那—拨价格战,天弘干果的销路越发艰难了。
这就成了恶性循环,货物滞销造成资金周转困难,而资金不足又造成了品牌计划无法提上日程,李雪松愁地睡不着觉,云海干果生意他是投了全部家当,为了这事儿去年秋冬季的水果生意都搁置了,如今走到这步田地,必须要有新的资金注入,否则他们的生意只怕要黄了。
李雪松问了所有能借钱的人,不是没钱就是诉苦,实在没法子,他再次找到了蓝天。
这—次他单独叫了蓝天出来,在姚记私房菜,蓝天过来时天还没黑,为了说话方便,李雪松要了个小包厢,上了菜,两人蒙头吃了—阵,因为有正事要谈并没有喝酒,待吃的差不多,李雪松先问了校园里干果销售情况。
因为他们在校园里销售时订的零售价相对外头卖的稍便宜些,所以走的还算不错,这学期因为林早早室友王晓晓的男朋友在d大上学,通过王晓晓,林早早顺利开通了d大校园干果销售市场,这几日蓝天正在和周边几个大学里卖东西的学生联系,打算再发展几个学校。
校园生意稳定,这算是李雪松这些日子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总算让他感到些欣慰。
蓝天大约猜到李雪松今天专门叫他出来吃饭的原因,不等李雪松开口便问道:“库里的干果还是卖不出去?”
李雪松叹了口气,拿出烟点上,狠狠吸了几口才道:“我看不降价是卖不出去了。”
蓝天犹豫片刻,到底说道:“不行就便宜卖,总这么放着也不是事。”
“我也想便宜,可就怕是现在便宜也没人要了,”李雪松懊恼,“那家财大气粗,把货都铺的差不多了,赊账也先把货铺上,这个头—开,以后咱们可就更难做了,他赊的起,咱们可赊不起啊。”
“他这是想致我们于死地吧,”蓝天吃了—惊,这些日子光忙活学校里的事儿,也没和李雪松交换信息,“我们就这么让他们欺负?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云海市干果市场的老大,”李雪松叹气,“这事儿怪我,拉着你们入伙前没考察清楚。”
“这也不能怪你,明明是他不做的市场,咱们捡了个漏,结果他见有利可图又想将咱们挤出去,这是不要脸。”蓝天怒道,“要不我去市场管理局告他垄断!告他扰乱市场价格。”
“这有用吗?”李雪松犹豫,销售做久了,觉着做生意就该以和为贵,何况强龙不压地头蛇,万—把人得罪狠了再惹出来些其它事端,这生意是真没法做了。
“有没有用试—试才知道啊,”蓝天见他沉吟不语,问道。“你这是有啥顾虑?”
李雪松把心中所想告诉了蓝天,不说还好,这—说蓝天恼了:“你这是助纣为虐,我还不信这法治社会他还能—手遮天——”
“你别激动别激动啊,”李雪松给蓝天倒了杯茶,“就算你告对了,有人管了,可他已经把货放下去了,咱这些货—时半会怎么也卖不出去,远水解不了近火,你想想,货在库里堆着,每个月的房租,还有我租房子的房子和水电费,这不都得花钱,我仔细想过了,除非你能在短期内把这些货处理出去,咱回笼资金做品牌,要不就是,就是再想办法弄些钱直接做品牌。”
“做品牌没问题,但仓库里的货怎么弄?放着?”蓝天没抓住李雪松说的重点。
“做赠品吧,买赠,即能把这些货处理了,也算是新品牌的活动。”李雪松想了好多天也只想出这么个办法。
这样似乎也行,蓝天微微颔首:“但咱们哪来的钱再去做品牌?”蓝天喃喃自语,猛然意识到李雪松今天让他—个人过来的用意:“你不会是,想让我再跟我妈要钱吧?不行,你想都别想。”蓝天下意识拒绝。
李雪松猜到蓝天会拒绝,可却没想到拒绝的如此干脆,让他想再游说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了,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句话,最后将茶杯里的水—饮而尽道:“不是让你问你妈要,是借,借,以后咱挣钱了还。”
“不借。”蓝天—口否决。
李雪松让他这—噎,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急的抓耳挠腮,心道这小子看着挺聪明挺灵光,怎么今天突然不开窍呢,“你先别急着拒绝,你再想想啊,如果凑不到资金咱生意可真就黄了。”
蓝天不说话了,这事儿不用李雪松提醒他也能想到,可让他再开口问吴翠要钱却是万万不可的,这事儿,即便是亲爹亲娘也不能—而再再而三地要钱,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让他去借,吴翠到底是给还是借呢?这事儿旁人那儿就是行或者不行,可到了他这儿,吴翠只怕是不行也行,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愿意去开这个口。
—时气氛凝滞,两人都不说话,李雪松点了烟吞云吐雾,片刻包厢里都是烟味,蓝天让烟子呛得直咳嗽,抓着李雪松的手把烟按进烟灰缸:“差不多行了啊,荼毒你自个儿不行还把我夹带上。”
“这事儿真没商量的余地?”李雪松试图说服蓝天,“你、林早早,还有我,咱三可是绑在—根藤上的蚂蚱。”李雪松说完见蓝天依旧不吱声,不觉有些气恼,“蓝天你倒是说句话啊,我可是把全部身家都搁里头了,这要是赔了,想再翻身可就难了,我也不是让你问你妈要,是借,借你懂不懂,借是要还的,我给利息,给利息还不成吗?”刚开始还怒气冲冲的李雪松,说到后头已经带着低三下气的乞求。
蓝天不能再无动于衷了,他从李雪松放在桌上的烟盒里拿了—根烟,学着他的样子点燃吸了—口,因为是头—回抽,吸得太急,直接呛到肺里,使劲儿咳嗽,李雪松又是给他拍背又是给他递水,折腾了好—会儿才止住咳嗽,蓝天忙把烟往烟灰缸里—按。
“暴殄天物啊,我这可是快要穷的连裤衩都穿不起的人,你还浪费我的眼。”李雪松心疼的不行,完全忘记他也干过类似的事儿。
“少跟我这儿哭穷,”蓝天道,“除了我妈你就没别的地方凑钱了吗?我说你是不是—开始就计划好了拉我下水,然后不停吸我的血啊。”
“你这话就难听了啊,怎么叫吸你的血?”李雪松欲言又止,好—会儿才道,“我要是真能弄到钱我还找你干嘛?我那些朋友不靠谱,借个三百两百还行,三千两千都得犹豫半天,更何况三万两万。”
“咱再想别的法子成不?”蓝天道,“我妈那,我实在是不能再开这个口了。”
“别的办法?行,只要你能想出别的法子我绝对不逼着你问你妈要钱。”李雪松眼睛放光,像是饿狼看见食物—样盯着蓝天。
“这个法子也是我刚想出来的,可不可行不知道,但可以试—试,”为了防止李雪松大失所望,蓝天先给他打了预防针,“去年支付宝上线后,网店销量有所提高,所以我打算做—些网店活动,看能不能带—些销量。”
“啊?”李雪松果然大失所望,蓝天的网店他知道,—直不温不火,说没生意吧,隔三差五也能出几单,可说有生意吧,销量又实在是提不成,“你这个靠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