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这才察觉到从小腹处传来的闷痛,比刚才在车上的时候更加清晰一些。
关澈察觉到自己揽住的肩膀紧绷着似乎有些无意识的颤抖,听到护士的话,他下意识地往床单上看了一眼,却发现刚才凌然躺过的地方,竟然有一块血渍,在白色的床单上,那片痕迹就尤其显眼。
关澈心脏紧了一下,转过头去看凌然,却发现他神情有些怔怔的,似乎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呼吸略微粗重了些,额角汗湿的头发正凌乱地贴额头,苍白的手指正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
旁边年纪稍大的医生最先反应过来,说:“关先生,麻烦您让一让,我们要尽快为楚先生做检查。”
关澈的视线被那团红色刺激了一下,他神色微动,扶住凌然肩膀的手却还是松开了,他站起来却看到凌然看向自己的瞳孔中居然有种莫名脆弱的情绪,搁在床单上的手也因为他的离开而轻轻地动了一下,可那动作很细微,仿佛只不过是一场错觉。
旁边的护士见关澈退开立刻围上来重新扶着凌然躺下,让他小心不要再移动,关澈在原地站了片刻,而旁边的护士也不敢开口让他出去,只能硬着头皮让他在这待着,不过一旁的关澈倒是自己发现呆在这里会影响他们,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门。
他一走,那几个小护士才松了一口气,开始认真给凌然做起检查来。
关澈站在门口,难以形容现在自己的心情,乱得几乎理不出来任何思绪,他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见凌然,就是害怕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
而这三年来,凌然所表现出来的,究竟有几分是真心,自己自以为是的真心相爱又有多少是谎言和欺骗,他现在也无从知道。
或许以前自己对他还有利用价值,可是一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丝毫不犹豫地撕开最后一层虚伪的面具,半点情面都不留下。
他心里告诉自己,凌然这样的人难道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心软,可刚才看到凌然这么仓皇无措的表情和痛苦的神色时,预想中报复的快感却并没有到来,反而让他隐隐觉得心惊。
院长也没想到只不过这么会儿的功夫就出了这样的事,他急得额头上都冒了汗,连夜把科室那几个主任又紧急召了过来。
毕竟这几个医生都经验丰富,这种情况也并不算严重,很快就给凌然做完了一次检查。
“大概是最近情绪波动大又加上作息饮食没调整好造成的,不过毕竟年轻,注意休息就没什么问题。”
关澈听完眉头微凛,没说什么,直接推开门进了病房。
护士已经给凌然吊好了水,他原本自己的衣服已经换下了,身上穿着医院蓝色的病号服,似乎很不好受,眉头紧紧皱着,没挂吊水的那只手仿佛无意识地抓紧了盖在身上的薄被。
看到关澈,凌然撑起身体往后坐了一点,问:“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关澈深邃好看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打量他反问:“你这样还能去哪里?”
凌然眉眼中隐隐有着浓重的疲惫:“我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总之我们都会离婚,为什么还要做这个鉴定……”
关澈却没回答,走到床边坐下,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份检查报告翻了翻,他坐下的姿态很随意,西裤下包裹的一双腿格外修长,气势摄人,脸上的神态平静到漠然。
旁边的护士也已经知趣地退出了病房,并带上了门。
寂静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时没人说话,房间里就只剩下纸页翻动的声音,不知道这种让人窒息的安静停留了多久,关澈的手指才停下,慢慢抬眼看着凌然,语气淡淡地说:“你真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