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又是什么人在哭?
辞辞脑袋沉沉的,停在原地动弹不得,被迫领受周围的一切嘈杂事体,空有一颗想要探究的心。无论怎样挣扎,她的眼前始终是一片漆黑。
耳边徘徊各种尖锐的嚎啕,黑雾聚拢,叫嚣着逼近,一点一点侵蚀她的肢体与神智。这怪物深谙“攻心为上”的道理,充分运用手段,吞噬起人来毫不手软。
这是它的主场,她毫无反击之力。
绝望笼上心头。
天边一记惊雷炸开,声势浩大地撕裂天幕。
伴随着雷声,一道强有力的白光冲出,包裹住她,没几下击碎混沌,还梦中世界以光明,以平静。
手脚渐渐有了温度,辞辞怔怔抬头,惊觉这光芒竟一点也不刺眼。白光落尽,视野渐渐清晰。
鸟语花香,溪水潺潺。眼前大抵是某一处桃源。
梦魇解脱,重新掌握感官。辞辞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心道这又是另一重梦境了。
冷香扑面而来,一阵吸气声。她任由自己沉浸在这虚幻的美景当中,不意有一道阴影覆下来,遮挡了她的视线。
那人的唇又薄又凉,一点一点地落她的锁骨上,往下,往上。颊侧灼烫,她的肩头微微战栗,一片莹白的肌肤染红,几乎要烧起来。发丝纠缠,衣衫纠缠,不自觉地回应……
这,这居然是个旖旎缱绻的春梦!
辞辞嚯然睁开眼。
梦醒了,有人正轻轻吻她的眼角。
“可以吗?”他问。
“有,有些冷。”辞辞红着脸,伸手环住这人的腰际,慢慢贴近。她清楚地捕捉到了他的心跳声。
入夜风声更疾,室内没有点灯,只有走廊外的一点光亮透进来,银辉缥缈,撒向起伏的床帷。
处在昏暗里,辞辞歇了几分羞赧与局促,大胆又莽撞地探索。入耳是彼此的呼吸声。郁南淮牵着她的手背往下移,褪掉她的手镯,嗓音喑哑又蛊惑:“帮帮它,嗯?”
……
天彻底黑了。
房间内的灯火雀跃着,太子捧回水喂榻上的人儿喝了,坐下来继续替她松活手腕。玫瑰雪花膏子温和细腻,敷在手上滑溜溜的,用来保养纤纤十指再好不过。
“如何了?”
“今日是我孟浪了,唐突了姑娘。”说是这样说,话里话外却看不出半点歉疚之意,只哄她罢了。对面的人一脸餍足,眸光亮得吓人。
辞辞不语,低头看看一对酸痛的莹白腕子,扭过头去不肯理人。
太子笑笑,替她套上镯子,将人揽回来接着哄:“好容易出宫一趟,可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
“你若是想到了,尽管提出来。”
“好辞辞,孤替你挽发?”
辞辞负气,任他甜言蜜语,就是不作声。
“你不愿说话那便不说。”太子从旁抓起梳子,气定神闲地理出她的鬓角,“螺子髻如何?”
辞辞仍不应,坐直了,由他去摆弄。
这人的手法轻盈又利落,倒像是做惯了这种事情。墨发在他手中缠绕盘旋,聚在一起,末了以垂小红珠子的簪子固定。
太子殿下掀起唇角,负手端详自己的杰作。
他看起来这样有底气,辞辞实在好奇,忍不住将镜子抢到手,一睹为快。
镜中很快出现一团不规则的乱发,松散又轻浮,和他方才所展现出的胸有成竹极不相符。
辞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