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冷哼一声:“我好心好意给你们汝南王府看东西!还落个监守自盗的罪名,还自己补漏洞儿,我何苦来哉!”
“眉儿妹妹听我劝,汝南王妃也是你长辈,原是她不对,道歉了也就是恕罪了,你心眼放大些,大家和睦岂不好?就算了吧,把东西收进府,各自散去,大晚上怪磋磨人的…”
水眉咬着唇,她还没说对账呢,一个个就说起了大道理。这软言里带着刀子,逼着她屈服。
“快些放我们回去吧…”
“破帐有什么好查啊…”
“给点面子就上脸…连累我们做什么!”
那百十个丫鬟小厮交头接耳,时不时怨恨的,仿佛水眉是那个叫他们不能安睡的罪人。
水眉背抵冰冷的铁门,怀里账本也冷了起来。
不敢叫她查,就是有问题啊…若是现在放过了,这些亏她要自己吃。少了什么东西再难找汝南王妃要了。
但是她一个人…她的眼睛对上那些人怨毒的眼,忽然害怕起来。
“放我们走罢!”崇王妃笑的慈爱,底下人纷纷呼应起来,走了走了的乱喊,甚至胆子大的放下箩筐就打哈欠,摇摇欲坠的往回走了。
“眉儿真懂事…”
崇王妃冲她一笑,转身就走,水眉自始至终一言未发,却没有人问她。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
到底是命如草芥,人微言轻,水眉眼角有泪痕,她能喊她们停下来吗?不能,丫鬟小厮吐沫星子能淹死自己,那些王妃郡主能恨死自己,她不过想拿回王府应该有的,也要被人克扣几分。
忽然,前头传来一声尖叫,汝南王妃整个人咚的一声撞到了歪脖子树上,她姿势极为怪异,头倏然间往树上撞去,随后整个身子奇异的扭过去,脖子拉长了一大截。痛苦的挣扎着,仿佛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
“救命…”她吓的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才有人发现,一支箭穿透她高耸的留仙髻,笔直的钉在了树上,入木三分。
这手法…
就很荣凤卿…
水眉下意识的抬眼仰望上面,只看见荣凤卿不知何事出现在了大门檐上,居高临下的擦拭着手中弓箭,白发苍茫与月色齐辉,青衣袅落与夜色同归。
如果能忽略掉他苍白侧脸上,从枕头上映出来的大红牡丹睡痕,还有嘴角可疑水渍,就更好了。
“疯子!”
汝南王妃那边彻底怕了,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要去死了,下人们七手八脚都不能把箭取出来,一拿就牵动头发,疼的汝南王妃就差哭爹喊娘了。
顾廷沉着脸走到汝南王妃身边,二话不说握住箭羽处就使劲拔出来,汝南王妃疼的眼泪儿直打转,龇牙咧嘴的好不可怜。
“儿啊你轻些…”
顾廷置若罔闻,只是猛的一下,把整个箭拔出来。硬生生扯断多少青丝,一下子散在空气里,汝南王妃哀嚎一声,瘫软在地上,头皮痛的无以复加。
“镇西王什么意思?”
他一步步逼近镇西王,在门下和他对视,荣凤卿听见有人唤他,屈尊降贵的微微抬头,淡漠道:
“吵到本王睡觉了,留你一条命就是好的。”
顾廷冷笑一声,甩袖要走,两个王妃和郡主那边,搀扶着就要上车跑了,再也不敢看荣凤卿一眼。
笑话,他一个蒙眼睛的人,连发髻都能钉住,谁知道下一秒那个箭往哪里射?
丫鬟小厮们也都纷纷鸟兽散。
荣凤卿漫不经心的轻轻一拉弓弦,对着汝南王妃那儿虚射一下,嫌顶上硌得慌换了个坐姿,朝着他们离去方向开口:
“让你们走了吗?”
他拨弄弓弦,轻微的颤音叫所有人再不敢迈步。
“王爷…这得饶人处且饶人。”
崇王妃满脸堆笑的回头看她。
荣凤卿淡漠的摸上腰间悬挂的箭筒,摸出一只金羽箭来:
“别扯有的没的,既然吵醒了本王,本王醒着,你们今夜一个人都别想睡,本王陪你们到底。”
水眉脸上一喜,鼻子一酸,有一种被人撑腰了的幸福感。
“傻奴对账,他们胆敢短了一厘少了一粒,看谁还能请本王下来。”他睥睨她一眼。
水眉望着那人,眼眶泪光愈亮,她眉开眼笑道:“遵命!王爷!”
她什么都不怕了,只管去要回属于她们的东西,后面有他在。
她扫视一圈众人,眸光坚定:“陈公公,劳烦掌灯看货,我要一件一件清!”
不把所有欠她们的东西悉数要回,她就不叫水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