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在山壁的a眼睁睁看着同行玩家一个带一个成串地被雪崩卷走,艰难地窝在方寸之地直到稳定,这才小心翼翼准备下山。
雪崩都崩完了,除非来一场暴风雪,短期内不至于再发生雪崩。反倒是被冲下山的其他人,若是救助及时还有生机。
前提是他们没倒霉地撞上什么突出的山石,或者被挂在中途直接来一把五马分尸。
雪崩有个不成办法的自救办法,在被冲下去之前,如果实在找不到掩体,应当身体前倾,双手捂脸以免冰雪涌入咽喉和肺引发窒息,也可便于雪崩停后的手部运动。
被冲下山坡后,平躺,用爬行姿势在雪崩面的底部活动。以俯泳、仰泳或狗爬法逆流而上,逃向雪流的边缘,休息时尽可能在身边造一个大的洞穴。
被雪掩埋时,冷静下来,让口水流出从而判断上下方,然后奋力向上挖掘。逆流而上时,也许要用双手挡住石头和冰块,但一定要设法爬上雪堆表面,在雪凝固之前。
不过想想那糖葫芦一串的几人,a也只能祈祷他们就算没办法互帮互助团结智慧地自救成功,好歹几人在一起相对安全度应该比较高吧。
大概?
a心情复杂,滑下去一小段又停住。
雪海茫茫,他一个人上哪儿找人去,算了算了,溜了溜了。这一波可不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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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洞三人组歇了一轮,于铭亮过来倒了杯水,瞅了眼装死技能登峰造极的顾璆鸣,纳闷道:“他怎么还没醒呢?难道发烧了?”
“也许是太累了睡过去了吧。”邵瀛说,“之前几天他都没睡好。喏,就那头狼,虽然顾哥没动手吧,那狼看着安分了很多,但他也不信那狼改邪归正真的不馋我们。加上我们之前窝的那地方……啧,特别小,还挤。得亏我还是跟着顾哥过来了,否则那洞口那位置,估计得给雪埋半个。我顾哥一直坚持找岑姐呢,嘿,没想到我还认识。”
躺着的顾璆鸣恨不得暴起撕烂这个多嘴怪的嘴!
什么叫一直坚持找?那显得他特别居心不良,明明就是运气好吧,运气!
邵瀛还起劲了:“其实雪狼后来也找到了几个玩家,但我们追过去远远看了一眼顾哥就走了,还特别鸡贼地把之前摸得记号给想办法刮了,还别说,看起来跟自然的一样。”
顾璆鸣幽幽出了口气,装模作样地睁开眼:“我这是怎么了?”
“顾哥你醒了啊!”邵瀛兴奋。
顾璆鸣:“……”还不醒等你继续挖坑吗?!
心里幽怨的顾璆鸣冷不丁听到肖禹山接下来的话,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肖禹山拽着邵瀛:“干嘛呢干嘛呢,人家女朋友都没开口,你那么激动凑上去干嘛?给人小情侣留点交流空间好不好。”
岑梓仗着背对其他人,比了个口型:“骗他的。”
白激动的顾璆鸣:“……”他又死了。
算了,任重道远吧。
顾璆鸣脑子里乱七八糟一团乱,各种脑补。其实岑梓哪里有想那么多,她又不是医生,还管人是怎么晕的么?
岑梓给他倒了杯水,随口一问:“有没有后悔留下来等我啊?否则你就不用受伤了。”
顾璆鸣如临大敌,谨慎回答:“没有,不然受伤的可能就是你了。我总比你强壮多了吧。”
按照顾璆鸣的脑剧场,接下来的发展可能是——
场景a:岑梓佯作生气,骂他,“下次可不许再这样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多危险啊!你好好的才能救我啊。”
场景b:岑梓感动不已,夸他,“璆鸣,世界上只有你对我这么好,我好感动啊!”
结果,岑梓感动是感动了,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她说:“你上次提到你很想要一款蓝牙音箱,回去我送给你吧。”
顾璆鸣懵了,呐呐问道:“什么?”
“谢礼啊。”岑梓理所当然,“你救了我,总不好不表示表示。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万一你跟着我一块儿凉了,不是损失好多钱。我送你东西你不开心吗?或者你比较喜欢惊喜?”
顾璆鸣哽咽:“……不,我很开心。你送我什么我都很开心。”
如今流的泪都是以前脑子里的水,为什么他当初这么肆无忌惮就表现出了自己吝啬的一面,现在可好,岑梓对他最鲜明的印象就是守财奴……
他对一家人很大方的啊!只是老姐嫁出去了,每年除了给生日礼物,见面都是姐夫请客。
老爸老妈手里的钱比他还多,除了节礼贺礼,也用不着他的钱。
可实际上他对家人真的挺大方,信他啊!成了他家人随便花。
随·便·花!
……别败到街头乞讨就成。
不过岑梓才不是那样的人呢!他们在一起一定超幸福的!
顾璆鸣在心里抹了把泪,给自己挽尊。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岑梓主动给他买礼物了,也算是一大进步了!她还说可以给他惊喜!他可没见过岑梓其他朋友买礼物,更别说这么走心,送的还是他想要的……
这么一想,顾璆鸣心里又舒坦了。
两个人各自找到了心理平衡,那头不知所以的三人酸的如同泡在柠檬水里,连干活都没力气。
雪狼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就像顾璆鸣猜测的那样。雪崩后坡面上大部分的积雪都被卷带而下,露出黑竣竣的土地,也将掩埋在雪地中依旧顽强生长的草木植株暴露出来。
躲藏的小动物们从各自的窝中跑出,寻觅新鲜的食物,而侥幸从雪崩活下来的食肉动物们,也开始了它们的狩猎。
花了两天功夫,肖禹山三人总算在门口清出了一条通道,出去溜达了一圈。憋不住的邵瀛蹦蹦跳跳地出去,被架着回来,和顾璆鸣肩并肩,翘着腿,沦为难兄难弟。
岑梓:“这是怎么了?”
“雪不是还在下么?落在裸露的泥土上化了些许,走起来又湿又滑的。这附近坡度虽然不算高,但林子到底没那么密,很多树干细或者扎根不深的树都被雪崩带走了,还有很多摇摇欲坠。这家伙脚下滑了一跤,没来得及拽住身边的树木,直接滚了下去,腿撞在树干上才停住,不过这腿么就……”肖禹山耸肩,“还滑了个s型通道。”
邵瀛疼得哎哟哎哟叫唤,欲哭无泪:“别再调侃我了好吧,我那不是心里慌吗?”
肖禹山:“我们在附近喊了喊,看有没有被埋在雪堆的。不过没听到回复,要么直接被冲到了山下,要么凉了吧。毕竟这都两天过去了。可惜了,再有三天就到第二十天了。之前于铭亮还说他有见到熊的影子,怪吓人的,可以还是别出去到处跑了。”
“山哥,雪崩都崩完了,这几天也不会再发生一次吧?”
“不好说,如果来一场暴风雪的话,再来一次也说不准。”肖禹山说,“但我觉得就算再来,我们这应该也安全了。”
于铭亮:“为啥?”
“如果经常有雪崩通过,这里的山体应该会比较平滑,基本不会有大的起伏或者障碍物。但这里并不是,山坡起伏有度,树木笔直生长,更重要的是动物很多。不排除进化论影响它们习惯了这样的生存环境,可也说明了的确能够生存繁衍。”
岑梓:“我来的时候是从山上下来的,上面两个雪山顶中间一道峡谷,一面通往这里,另一面未知。中间一段缓坡雪地,往下是树林。正常情况下,缓坡地段足够缓解大部分山上滑落的积雪。我们可以去看看,如果先前的雪崩震落了大部分积雪,那接下来应该就没事了。”
于铭亮眨巴眨巴眼,重心偏移:“那峡谷另一头是什么?”
顾璆鸣假笑:“你可以去看看。”
邵瀛欲/仙/欲/死:“啊!管它呢!不是说还有熊吗?就算再来雪崩,我们窝在洞里也不会有危险的!我现在好疼啊!岑姐,我想吃口止痛药。”
岑梓微笑拒绝,毫不犹豫:“不行。”
“不要这样对我啊~~”
岑梓:“一共就一板应急,先给顾璆鸣。”
顾璆鸣歪过脑袋,在岑梓看不见的地方对邵瀛得意地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邵瀛:“……”不给止疼也就算了,竟然还用心理攻击战术!
能窝着并不是很想到处晃的肖禹山看见“小情侣”秀恩爱心里堵得慌,拉着于铭亮走人:“走走走,人又多了,食物不够吃,出去打猎。”
于铭亮脱口而出:“我自己去就行了,你跟着也是拖后腿。”
肖禹山捂胸,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也不想啊!这明明是他找的洞!结果现在要出去避嫌的成了他!
于铭亮嫌弃将他按在地上:“你还是坐着吧,你那么勤快我害怕。烤烤火添添柴,我很快就回来哈。”
就像哄小孩子。
洞门口一片区域成为积雪缓冲地段,偶尔几棵小树歪七竖八地横在上头。有几个摇摇欲坠在山坡边缘,仿佛再受点刺激都能顺势滚下去。
岑梓闷在山洞照顾了两天顾璆鸣,等到又一个伤患过来陪伴就呆不住了,出门寻找自己的价值。
登山包内的食物早好几天前就该吃完,现在搭配着于铭亮打猎来的猎物,倒是还留到了现在。然而这又是被人救又是吃人家住人家的,第一回享受躺赢的快感,引起岑梓极度不适。
脑内幻想了一下自己躺在一边打call喊666……
好像是挺开心的样子?
岑梓扭头看向肖禹山,酝酿了一下,发现自己喊不出来。
有点尴尬。
岑梓不敢走远,就在附近活动了下,试图扒拉那几棵摇摇欲坠的树。可这玩意儿看着随时随地都能倒下去,单靠她自己,还真搬不动。于是进去又把肖禹山喊了出来,两个人忙活着硬是给这危险物挪了个位置,顺便砍柴。
没人带专用的砍刀,砍柴只能各种工具轮番上,看哪样顺手。
除了被困的两天灭了火堆免得被闷死,洞里的火夜以继日地燃烧,那些小木柴烧得飞快,燃料已经所剩无几。粗柴难砍,却是急需。岑梓闷头砍柴,砍得满头大汗,也只磨出了一两根。
肖禹山坐在洞口看了会热闹,看不下去了,跟过来帮忙。
“我来我来,小姐姐那么逞强做什么,掰掰小树枝就可以了,干嘛和自己过不去。遇到困难了,女孩子完全可以坐在边上,喊加油就行了。”
“我也想,不过……”她喊不出口。
岑梓话说到一半,眼尖地看见不远处的雪堆急速凹陷,地面隐隐颤动,瞳孔骤缩,一把拽住肖禹山就往山洞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