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璆鸣运气不上不下,是家里的老幺。其上两个哥哥两个姐姐,遗憾的是家里比较重视长子。加上哥哥们都娶妻生子,虽然两个姐姐外嫁了,他依旧是只能吃剩菜剩饭的小可怜。
岑梓有些好奇自己的身份,干脆直接翻开日记。
这一瞧,倒是颇为惊讶。
她家在这个村庄,或者说十里八里的村子里面,算是有名的“知识分子”,爹妈都在外高就,想要“独立自强”的岑梓算是回来过假期的。她奶奶是隔壁村子福寿村的人,有的时候她会去看看帮帮小忙。
至于分配的田地,就像许建国说的一样,是交给其他村民帮忙的,她家只收取一半的粮食。
今年鼠患,回来没多久的“岑梓”其实很想离开,加上习惯了城里便捷的生活方式,这种一个人料理自己的农村生活就跟苦行僧似的,一天两天还好,久了就受不了。不过现在岑梓来了,恐怕是无法如愿了。
岑梓看了都不免想骂一句“闲的蛋疼”。
“想去看看田地吗?”顾璆鸣问:“之前我们去附近瞧过,说真的,我对晚稻的收成也不抱希望。现在村民们都将猫啊狗啊的养在田地里,用来捕捉老鼠,可惜效用不大。稻苗被啃坏了很多。”
岑梓疑惑道:“没有买农药吗?在庄稼上喷洒农药既不会伤害庄稼,又可以毒死害虫老鼠。靠天敌的话,得相当数量才行吧。况且老鼠繁殖能力极强,在野外又能钻地又能上树的,很难捕捉,治标不治本。”
“我们也想过,可这里基本不用农药的。现在的农药都是高毒高残留类的农药,比如六六粉、敌杀死,对人畜、鸟类、还有土壤微生物群都有很大的影响。用这里人的话来说就是,又要花钱,吃了对身体又不好,所以没人用。”有个玩家说,“况且就算有用,也是针对晚稻,说真的,对我们没啥意义,我们又等不到那个时候。”
有人开玩笑道:“其实靠吃就行了。不是说古代螃蟹泛滥,所以人们吃螃蟹,小龙虾泛滥,人们就吃小龙虾,蝗虫泛滥还能炸蝗虫呢!”
“噫~我才不要。好恶心的。我听说老鼠肚子里都是寄生虫。”边上的女生超级嫌弃,“我宁可饿着,我也绝对不吃老鼠。”
“是啊,鼠科动物可是最容易携带各种病菌的,这里又不是养殖的可食用种类。虽说这小村庄没有什么下水道,可有那种露天茅坑啊。鬼知道它们有没有去茅坑里吃一些没被消化的东西。”
其他人都被他的描述恶心到了,不约而同露出嫌弃的表情。先前那名向岑梓讨要粮食的玩家甚至忍不住想把手上的东西给丢掉。
“那要怎么办。”有人自暴自弃,“就我那‘家’,我初步估计至少有三窝老鼠,厨房里的菜都有啃过的痕迹,地里的蔬菜也都青黄不接的,没几棵好的。而且我那家人,平日里大敞着门,除了鸡蛋肉之类的藏着锁好留给我那‘宝贝侄子’,别的不都是吃老鼠的残羹剩饭?”
众人情绪都不大高,毕竟民以食为天,眼下的环境糟糕地有点超出他们的想象,基本没人对老鼠有什么好感。更别说突然带入的“陌生家庭”,更是让这份烦躁升级。
以前吧,他们参与的游戏不是没有粮食紧缺的情况,甚至也有也有吃过过期食物的,可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想尝试过吃这种明显有问题的东西。
不是没人看出岑梓的“富”,不过既然人家没有主动开口,他们也就没必要自讨没趣。更别说人家指不定只是活得精致,食物也不一定多呢?
况且人聚堆在一起,太引人注目了。
像这种系统设定身份背景的,玩家们都很默契地尽量按照人设行动。也有人心里暗暗猜测会不会有些游戏局就是真实的世界,他们是被临时赋予身份的人。
总而言之,在这里的人都是希望能在互相商讨中寻找出最适合的通关方法,并没有其它的想法。
好歹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呢。
当然,困难的时候可以相互伸把手就更好了。
“算了,我走了。”一个玩家说,“想也没用,还不如省点力气。看天色一会儿他们就得出来务农了,我们聚在这里太显眼。”
其他人面面相觑,三两散开,最后只剩下顾璆鸣和岑梓两人。
两人干脆出村,沿着农田行走。
走在田地里,鼠患带来的影响更直观。本该绿油油的田地里大片大片的庄稼泛黄枯萎,土地里有一个个的坑,杂草几乎将为数不多的庄稼都遮盖住。而田地里散开的猫猫狗狗忙活着四处乱窜。
可以看见一只只跑得极快的老鼠蹿进地里的洞里,而有的直接被猫狗逮住,吞吃入腹。
“这地里的洞也太多了些吧,打地鼠呢?”顾璆鸣吐槽,“这些农民都不除除杂草的吗?老鼠喜阴喜暗,把杂草除掉,把地里的洞堵上,好歹可以稍微防一防吧?”
“我倒是知道个可以除老鼠的好办法。”岑梓说,“将大米、花生、玉米等炒熟,加入食用香油搅拌上干的水泥,放在农田老鼠出没的地方,老鼠食用水泥后,就会口渴找水喝,水泥遇水就会起反应,老鼠会腹胀而亡。只可惜,现在人吃食物都是问题,像大米这样的东西,还不是家家户户都吃得上的,更别说用来灭鼠了。”
岑梓说着话,脚边忽然一只老鼠窜了出来,刚刚还淡定无比的岑梓尖叫了声,整个人弹到了顾璆鸣的身上。
“还有没有还有没有!”
顾璆鸣想笑,忍住了,假装严肃道:“唔,有只猫在和它玩猫捉老鼠,刚刚从我脚边窜过去了。”
岑梓闭着眼,整个人都挂在顾璆鸣身上,声音还在颤抖:“现在呢,现在呢?”
“哦,这只猫逮住它了,一爪子就把它挠死了,然后欢快地去捕捉另一只老鼠了。”
岑梓悄咪咪睁开一只眼,没看到预想中的尸体,附近地猫狗们还在田地里飞奔,吓到她的老鼠早不知道钻进了哪个洞里,哪还能不知道顾璆鸣在编瞎话。
岑梓虚脱地从顾璆鸣身上滑下,浑身还毛毛的,掉头就走。
看着一句话不说扭头就走的岑梓,顾璆鸣还以为她生气了,忙不迭追上去:“你生气啦?我也没怎么吓唬你啊?”
“没有。”扭过头的岑梓委屈巴巴,“我要回屋子里窝着,这些天就不出来了!”
顾璆鸣噗嗤一笑:“你怎么不出来?这里又没有自来水管,你难道不出来打水吗?”
“那我一次性打完水窝着!”
“我还以为你会想试着解决这个问题?”
“做不到,没本事,谁爱干谁干。”
顾璆鸣:“我记得你以前去过垃圾堆的游戏场,应该也有老鼠吧?也没听你说起怕过啊?”
“那能一样吗?!”岑梓暴躁,“垃圾堆里有老鼠不是很正常嘛?!可是屋子里有,走着路突然冒出来,田地里满是老鼠,想想我都觉得毛。我晚上肯定要做梦梦见自己睡在老鼠窝了!”
一个理所当然早有准备,一个猝不及防惊心胆战,碰到的反应当然也截然不同了。
鼠患比岑梓想象中还要严重。
天色将黑,就能听到屋子外面窸窸窣窣的声响,老鼠的吱吱叫唤声更是不绝于耳。与此同时,村子里也热闹了起来,许多村民都出来尝试逮老鼠,给自己增加一份口粮。
岑梓从窗户望出去,还能看见偶尔从她家门口经过的村民。
即便老鼠为患,可捉老鼠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只有关门捉鼠的成功率高一些,在外面要捉上一只完全要看运气。而养的猫猫狗狗,基本自己都把老鼠给吃掉了,压根不懂将肉留给主人。
捉鼠行动没有持续多久。大晚上的,费灯。大多都会选择让老鼠蹿进门,再抓。
岑梓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些人白天大开门户,是等着瓮中捉鳖呢。
岑梓家这破窗户隔音效果不怎么样,睡在屋子里就像是睡在老鼠窝中一样,耳朵里全是吱吱的声音。岑梓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屋子外面的墙上、屋顶上,老鼠肆虐的场景。闭上眼睛,那细小的爪子爬过墙头的轻微声响清晰可闻,实在没办法无动于衷。
加上天气本来就热,扇子不过解决一时燥热,根本就睡不舒服。
强迫自己休息无果,岑梓烦躁地起身,忽见屋子里一道黑影闪过,当即倒吸了口气,整个人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肯定是自己看错了。
岑梓安慰自己。
屋子里的老鼠白天已经被那位大哥抓住了,她还特意重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漏网之鱼。
而之后她更是始终锁紧门窗,坚决不留空隙……
难道真的有空隙?
岑梓在再一次看到老鼠飞蹿而过后再也淡定不了了。尤其是想到自己睡的地方可能又被老鼠观光过,留下一些“纪念品”,身上就跟长了虫子似的,浑身别扭。
岑梓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冥思苦想,至少得找到老鼠进来的源头,否则有第一只还有第二只。光想着捉也没用,治标不治本。
地窖几乎常年不开启,只在丰收季用来储存一些足够的吃食,以备不时之需,其他时候收获的庄稼都会拜托村民们一起卖掉。地窖内都用夯土砌结实了,就算老鼠再会打洞,也不可能留给老鼠可乘之机。
主屋是三开间的屋子,堂屋、两间房间、厨房,茅坑在后院,不过岑梓用的是痰盂,毕竟也有过使用经验。虽然没有抽水马桶那么干净整洁,但整个屋子就她一个人,也不会觉得别扭什么的。
所以绝不可能是她进出方便不小心放进的。
可这就奇怪了。
这屋子几乎常年空着,家具只有最简单的床和衣柜,加上一些桌椅,被褥也都锁得严严实实的,就算家具背后有些缝隙,但基本一目了然,不可能是哪里破了洞。
要说脏乱的地方,也就只有厨房。
厨房是灶台模式,在灶台的边上堆着一些柴火,岑梓晚上还生火煮饭来着。当时手忙脚乱的,亏她煮的是粥,要是米,不是焦就是糊了。
等等,灶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