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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昨日之我与今日之我,皆非我。
真正的温子念,他喜欢与小师叔一起坐在杨柳树下乘凉。煮上一壶柳,翻开一卷书,茶余饭后,炼上一炉十全大补丸。
之后便挎上小布袋,背着木浮萍,跳出小乾坤巡游大山世界,与百灵并肩而行。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温子念都将大柳树所在之地当做故乡。
可是自从小师叔远游之后,温子念觉得世间处处都有柳树,而心间的文字却是字字如金,没了也就没了。
从那时起,心钟书楼里的卷卷典籍,就成了他唯一的安心之所。
就好像只要心里的典籍不曾消散,书里的字符孩子,小师叔就会一直站在他的身后,从没有走远。
可是啊,一场大梦后,一切都变了。
那高高大大的太上塞给他一截干枯的柳木,说什么相见便是缘,不送点什么总觉得对不起他。
其实温子念很想说,这大可不必,人生漫长,也许下一个或者下下几个路口,一个拐弯又遇见了呢?万一最后还不得不一起走很远的路呢?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嘛!
如果温子念知道,太上的柳木会扎根心湖之中,日后也能慢慢成长为一株葱葱郁郁的大柳树,不过代价便是要借书卷当中的万千文字,当做成长存活的根本。
温子念说什么也不会同意,想方设法也要拒绝太上的好意。
现在好了,柳树有了,书没了。
亏了还是赚了?
温子念觉得血亏!
如今看见石门之上很是突兀的长了一株柳,温子念开始怀疑起这一场大梦的真假了。毕竟石头上都能长柳树,更别说他这心底还有这么大的天地了。
那么下一次再见太上,是直接拔剑,还是先问一个究竟呢?
这是个问题!
不过眼下有件事情,比如如何面对下一次的重逢,稍微要重要一些。
拔不掉心里的柳,他还砍不断石门里的树?
温子念又一次高高举起手中木剑。这一次,他想将心里的烦闷和没了书生文字作为后盾的恐惧,全部宣泄出去。
因为这可能真的不是梦!
轰隆——
一声巨响,掀起漫天灰尘。
五个老头以手掩面,看不清楚宽大袖袍之后的脸上,究竟是震惊多一些,还是心疼要多一些,反正担忧总是有的。
灰尘尚未散尽,老头们就忍不住挥舞着手中衣袖,勉强看清石门的所在便火急火燎的朝着石门跑去,定睛一看,心中一块大石轰然落地。
还好还好,石门还在。
老头们安心了,温子念更加不爽了。
他看见了什么?
他居然看见自己堵上身家性命的倾力一击,砍在浮沤钉里摇曳的五色柳树上,居然一片叶子也没削掉?
温子念呆呆看着毫发无损,五条柳枝摇曳得欢快的杨柳,心中苦楚无比。
他果然是一个废人。
没了书生留下的文字,他甚至都不配称得上一个符师的称谓。
以往锋利无匹的浮萍,如今也真的成了一柄啥也不是的木剑。
他有些想哭!
五个老头没空理会小朋友眼底的失落,将温子念挤到一旁,围着石门上的虚幻柳树啧啧称奇。
“啧啧啧,这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瞧瞧,都瞧瞧,咱这石门好像有些脱离五行的范畴了啊!”
“是啊是啊,小朋友这么卖力的鼓荡元气,结果嘛”
“打了个寂寞!”
“哈哈哈哈哈——”
“成了,这回成了,以后咱可以高枕无忧,安度晚年了。”
“呸呸呸,老言无忌老言无忌,你才安度晚年,你全家都安度晚年,老子今年七十六!正青春!!”
“啊噗~”“呕~”“我呸!”“泥巴都埋到眉梢了,还正青春?”
“你们懂个屁!长生不老懂不懂?不懂就不要瞎说!不过话说回来”
“小朋友呢?”
“这不是在欸?人呢?!!”
有的人眉眼之间俱是喜色,兴奋得像个三岁的孩童。有的人却觉得,突然之间天就塌了。
他以为他,真的是个废人了。
老头们寻找无果,掐着胡须重新聚集在石门之前,各自询问各自摇头,叹了口气,老头们一致觉得,修门比小朋友要重要。
正了正衣襟,五个老头站在石门之前,郑重其事的朝着石门鞠躬行礼,仿佛此刻的石门已经不是一扇单纯的石门了,倒是像一个可以和他们一起并肩而行的道友。他们像是在拜托这位道友,要帮他们守着这圣山,守着这玉壶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