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深邃大海另一侧的温子念并不知晓,随着透明轻纱状披帛的兜兜转转,随着古老祭坛的重新降临。天上人间都因此而掀起滔天大浪。
温子念也不在乎,或许在他眼里,区区一座祭坛而已,充其量只不过是个工具,一个可以将天下万物转化为纯粹元气的工具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但天下人都不知道的是,淬炼元气只不过是它最为表面的能力,它的伟大、它的不凡、它沧桑面容下许多了不起的能力,早已被浩浩汤汤的时间长河淹没,被这滚滚红尘遮蔽、雪藏。天下又有几人能够掀开历史的尘埃,窥见时间长河里隐藏的璀璨呢?
这是一个注定不会被人发现的秘密,至少眼下就是如此。
但这对于两座天下的人来说都不重要,它能够让其中一座天下的人看见它的微光,知晓找到它的方向;让另一座天下的人找到重登旧途的小道,这便已足够。
此时此刻,两座天下的人都很兴奋。
比如临近九州大陆的温子念,当他再一次看见这所谓本源祭坛的一瞬,他就激动地从原地跳起,甚至想抱着一脸茫然的秋雨婷欢呼,不过这当然不可能,身为一个饱读诗书的文化人,该有的绅士风度还是得有。
毕竟,这不是自己喜欢的姑娘,拈花惹草的事情还是少做。于是,温子念有些尴尬地收回张开的臂膀后,不管山巅秋雨婷面颊绯红的可人模样,也不去理会某条病怏怏搭在秋雨婷肩膀上的丝带,提着裤脚便朝山下跑去。
颇有几分狼狈不堪的模样。
山巅,羞答答的秋雨婷噗嗤一笑,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人影,心中小鹿乱跳。
肩头的披帛越发瘫软了,狼狈逃命的温子念来到了丛林边。
稍稍压下疯狂跳跃的心脏,温子念屏气凝神,心念一动,他便在面前茂密的丛林里找到被陆六等人围在中间,正在耐着性子解释着从自己口中传出自己已经和神迹大陆没了关系的钟魁,也就是昔日的天魁星君。
温子念轻轻一划,茂密的丛林自行分开,露出一条空旷的小道,抬头一看,藏在丛林里的众人尽数出现在眼中。
只是这么匆匆一瞥,温子念不禁开始挑起了眉头。
不远处,钟魁很难。
尽管他很真诚、很仔细也很耐心地解释着他最后的选择和他为何会被“撵”下山的原因,曾和他有过一场友好切磋的陆六却是满脸的不信。
非但不信,他还带着他的小师侄们渐渐缩小了包围圈,带头狰狞着面容,拧着手腕,一副要和他再一次切磋切磋秘法神通,衡量自他们拳头大小和软硬的架势。
这让钟魁很是脑瓜疼。
他无语极了,很想让对方深刻了解了解什么才叫神通,但他不能。若是不动手,一切都还有得说,可要是动了手,哪怕是合情合理的自卫,到时候都会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胜似屎。
钟魁不断地安抚着自己,也做好了顶着鼻青脸肿的脑袋重新上山的打算。
温子念掀开丛林一角的时候,刚好看见一个个高高举起的拳头,一张张狰狞的面容。
千钧一发之际,温子念大喝一声,“住手!”
人群中扬起的拳头微微一滞,陆六扭头看来,当他看见丛林不知为何多了条通透小道时,或多或少有些惊诧,不过当他看清楚站在小道尽头之人是温子念的时候,便知道眼前这位曾经的天魁星君,如今的钟魁所说的话大概是真的。
但是就这么接受了这个曾和自己干过一架的敌人加入自己的队伍,心中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不爽。尤其是大战过后,自己好心好意叫人把他带上城楼,他居然在那儿装疯卖傻,还把自己辛辛苦苦打造的城楼炸出个大洞,险些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这就让陆六很是愤恨和不爽了!
稍加犹豫片刻,陆六觉得既然都要成自己人了,此时不出手就再也没机会出手了。于是,微微停滞的拳头朝着钟魁重重落下。
这一落,在祖州人的眼中就是一个动手的信号。随着陆六带头砸下一拳,许多双饱含复杂情绪的拳头便如雨点般落在钟魁的身上。
至于身后的奇怪声响……害,管他呢,反正是陆师伯带头的,天塌了有师伯在,出不了什么问题。
砸下一拳后,陆六神清气爽,往昔曾被戏耍的不爽便都在这一瞬消失不见。身后,一声不敢置信的咆哮传来。
“你们……住手啊!”
陆六假装听见,缓缓转身,看着火冒三丈奔驰而来的温子念,故作惊讶道“呀,温小哥,你怎么来了?”温子念狠狠瞪了他一眼,迅速探出右手朝着人群一抓。
于是,周围的空气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从四面八方迅速朝着人群中涌去。只是一瞬间,正在被围殴的钟魁被一团飞旋的空气笼罩,四周的人也在这一瞬被气团挤到一旁。
钟魁总算是从围殴之下解脱出来,重新抬起头看向天际,大有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回头一看,看见一脸不好意思的温子念正站在始作俑者陆六的身旁,一脸无辜地挠着头。
钟魁大怒,指着温子念破口大骂,“说,是不是你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