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广颤颤巍巍的指着嘟囔着嘴满脸不爽的女孩,偏头看向温子念,眼中包含着极度纠结与不敢相信。
他或者他们,这些不知成千上万年前的人,以另类的方式一直一直活了下来,早就将相思、不舍、不甘还有悲痛熬成平淡,那怕是生死也不例外,甚至有些期盼早日辞别,如今却又在一瞬间,将心底的所谓的平淡点燃,昔日被压在心底的种种情愫,便在瞬间呈数十倍的放大。
谁能受得了?谁又能扛得住?
温子念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须广胡乱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大吼:“停——!”
这一声巨吼,城头挂着的数十面黑色玄旗,随即齐齐摇晃了起来,帝旗之上,似有光华流转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渐渐苏醒。顾民君大惊,转而连忙下令:“来人,将帝旗入库!”
“是——”城楼上的将士,闻言速度将帝旗拔出,旗杆离地的瞬间,无风自动的帝旗瞬间便耷拉了下来,垂头丧气。
天边尽头依稀可见大树与山头,闻言止住前行的步伐,自树底、山脚掠出许多白色的身影,悬浮半空,好似隔着老远交流着什么,只是距离城楼太高也太远,难以听见。
城楼上满面泪痕的须广,深深吸了口气,这一吸,整个城楼方圆百步的空气,一下子便顺着须广口鼻涌入其中,以至于城楼之上平地刮起一阵自四周吹向城楼的飓风。
顿时,城楼之上一顿鸡飞狗跳,狂风乱舞,哪怕是依旧很生气温子念如此粗鲁行径的林曦,也不得不眯起双目,伸手在眼前,任由三千青丝乱舞。
温子念悄悄看了看。
一坛美酒突兀狼狈落地,酒香四溢。仅是匆匆一撇,便只得眼观鼻鼻观心,于心湖之中飞速浏览着静心咒与清净经,顺便将一闪而逝的圣人言语默诵了个便,再抬起头之后,眼神平静的盯着满脸惊骇的顾大将军,举起了三根手指,顾大将军连忙点头,温子念却又摇了摇头,做出一个“十”的手势。顾民楞了楞,似乎明白温子念想要表达的样子。
三百万!
顾民君果断摇头,可看了一眼一线天通道上空越来越多的白色人影,有些犹豫的点头。
温子念满意的背负双手,春风得意。
“没听到吗?立即放下手中之物,马上于城楼之下集结!”城楼之上,又一阵风暴突起,吹得众人东倒西歪,城头悬挂的顾字大旗瞬间拉得笔直。
“嗖、嗖、嗖——”
伏羲氏夕霄部落须姓的将士们,闻言将手中的花草树木以及小山包放下,纷纷落地,整齐有序的排列在一线天之中,这上万年磨合得来的默契,便由此显现了出来。
虽然说在他们那个年代,对于什么军队没有严格的训练,打起仗来也只不过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我要是打得过,先砍死眼前的,然后再帮你一把,若是砍不死,大不了就落得得被砍死的下场,有甚大不了?
可经过漫长岁月的磨合,以及期间不断上船的可怜人,他们的到来不但减轻了先人们的痛苦之外,还带来一个又一个时代的结晶,自然而然也就将不同时代的特色,不同人的优缺点中和,如今一喊打仗,就不由自主的排列整齐,相互依靠。
如今的他们,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们,现在和他们打架,便是一群人凝结成一个人之后,单挑一群人,人数虽多但能自发的形成类似于五指之间的联系,以一敌百,并不是什么吹牛的事情。
对于排兵布阵颇有心得的顾民君,对此连连点头,赞叹不已,很想将帝国上下大小将领悉数叫来,好叫知道,什么才叫做军队,也想将那个一门心思一肩挑起山河社稷,一肩挑起儿女情长的某人明白。一个人的肩头再怎么大,腰杆再怎么硬,你都没办法面对浩瀚众生的。
须广抱拳拱手致歉,身形顿时拔地而起,悬浮在半空之中,好像在他的眼里,并无实质上的天地之分,凡是脚下或虚或实,所踩皆为大地。他将心中刹那间沸腾的潮水压下,平静的朝着夕霄部落的将士们说道。
“将士们,我等能有今天,能从无尽岁月的生不如死中解脱,首先我们都要感谢一个人”人群瞬间便沸腾起来,齐齐高呼:“温子念!温子念!温子念!”须广伸手轻轻压下,狂热之情瞬间攀至高空的人群,瞬间变得雅雀无声,须广继续说:“我们也都知道,其实我们对于未来,真的没有什么希望与向往,我也敢说,列为打着将戈壁恢复如初以后,便找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悄然告别的想法。”
众人默然。
“但是,我今天要告诉你们,我们昔日之向往与希望,如今确实如恩公所言,并不是毫无希望,活下去,便是希望!”话毕,人群便嘈杂了起来,交头接耳不说,朝着须广便是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