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雨倾盆,雨刮器不断扫落凝聚如珠的密集雨水,前方视线模糊又重归清晰。
空气中弥漫着阴湿粘稠的气息,就像天空上被闪电劈开,纠缠在一起的深灰色云絮。
手腕上的一串粉晶手链剧烈颤动,然后砰的一声,绳结断裂,珠子滚落一地,颜色黯淡无光,再无灵气。
黎锦衾低咒一声,用力踩下油门,车速飙升,风呼啦呼啦地吹刮在玻璃上。
车窗两边不时滑过一角血红的衣角,空灵的铃铛声响个不停。
雪白的车灯照向前方,空中突然有什么东西飘过,模糊人影汇聚,越来越多,扭曲诡异。
她的前方正背对着她站着一个身着红色古装的女子,雨水打湿她血红的下裳上,仿佛有血水从中流淌在地上。
那个红衣身影转过身来,她的脸色惨白,死气沉沉,眼睛赤红的能滴出血来。
她手中掌着一只幽绿宫灯,青铜灯中飘出幽幽青烟。
她的身后还有无数扭曲模糊的红影,仿佛个个顶着腐朽的死皮,朝黎锦衾咯咯诡笑。
黎锦衾猛的打方向盘,漂移过去,差点冲出了路两旁的桥栏,车毁人亡。
她不敢看后面,只有不断地向前开。
将车停在一旁,她伞都没打,一头冲进大雨中,向佛寺高高的石阶上爬去。
宏伟的宝顶咫尺之距,又似从未有过之遥远,呼吸急促,石阶在视线中剧烈晃动,一阶交替又一阶,
是,她在逃命,却不是那人追杀她。
从未有那一刻如这般恐惧过,她是真的怕了。
她的水晶又折了两条,肉眼不可见的黑气漂浮着,锋利如刃,腐蚀着她身上唯一的保命符。
突然,她惊呼一声,左手手腕上紧剩的菩提舍利断了,暗檀色的圆珠如玉碎银盘一样,全部砸落在石阶上,滚到山下去。
她的手背也被划伤一道渗血的口子。
却顾不上这些,黎锦衾没命地跑着。
三阶,两阶,一阶!
她几乎是哭着敲大殿的门,那种窒息绝望快要压垮她。
门开了,大殿中暖灯融融,金光普照,几乎如同深陷炼狱中的人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