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男女之间旖旎胡闹的所在,屋子的一边肯定会放着一张床,床上有一张红底金元宝图案的锦被,当然,还有两个枕头。
玉摧红扫了那张床一眼,大姐登时笑得脸上乐开了花,不,是那张脸上的粉一块一块地掉下来,这场景实在有点恐怖。
屋里摆设倒也素洁,一个雕花的妆台,妆台上一面铜镜,在大姐的步步进逼之下,玉摧红小心地后退。
他看见铜镜中的自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象是一只被按倒在发情母兽指爪下的羔羊。
“我们……还是冷静一下吧。”玉摧红觉得自己的喉咙开始发痒。
“大家都是成年人,就不用浪费时间了吧。”大姐笑道。
玉摧红捂眼睛的时间其实很短,再睁开时,大姐身上只穿着一件很薄的亵衣,几乎完全是透明的,这样她小腹上一圈圈的肥膘便暴露出来,但她却完全不管。
晚风入窗,檀香缭绕,又一丝丝消失在晚风中。
大姐跳起身来,冲到玉摧红的面前,两手叉着腰,大声道,“你既然是进来卖的,那就要把姐姐我陪好。”
玉摧红想了半晌,才为难道,“在下尊老,卖艺不卖身。”
大姐道,“你不妨想清楚了,上了姐姐这张台子,你还想扮金鱼吗?”
欢场之内,又有金鱼与木鱼之分,金鱼就是不出台,只给客人表演和陪酒的姑娘,木鱼就是可以跟客人出台的姑娘。
大姐开口便是欢场中的术语,一听便是个中老手,不知多少胭粉儿郎的名节败坏在她的魔爪之下。
“姐姐我银子也使了,话也跟你挑明了,你若再不识相,是不是准备接受霸王硬上弓?!”
她说话就像爆蚕豆似的,玉摧红简直插不上嘴。
玉摧红怔住了,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他现在知道自己不但进错了房间,简直是跳入了虎穴。
所以大姐再扑上来,他一指拂在胖女人的甜睡穴上,在这坨肉山倒垮之前,顺手把她塞进了被窝。
偏偏这时,门开了,板住一张俏脸的花湘忆就站在门口,嗔道,“想不到你的口胃变得这么重了!”
玉摧红想了半天,才喃喃道,“晚上好。”
……
明月半弦高挂天宇,投到水中的影子,又被春风搅碎。
花湘忆已等了很久,等着玉摧红的解释,玉摧红低着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所以她终于忍不住先开口道,“我去那里只是去喝酒。”
玉摧红哦了一声。
花湘忆道,“那里根本不是正常男人去的地方,你去做甚?”
玉摧红道,“我正在想……,
花湘忆道,“想什麽?
玉摧红道,“我在想,假如你不能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的话,我要不要杀人灭口。”
花湘忆有些醉了,精致的脸上有一层薄薄的红晕,月光之下,说不出的娇艳,说不出的妩媚,她冲到玉摧红的面前,瞪着他。
玉摧红只能淡淡一笑。
花湘忆咬着嘴唇,大声道,“若不是在祝枝山的官船上遇到,还以为你死在海上了。”
玉摧红道,“有一种人,生来就是祸害人间的,大限未到之前,可是阎王爷都懒得收的。”
他回答轻快极了,好象两年前倒霉的那个是别人一样。
月色温柔。
花湘忆低垂着眼,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帘上,轻声道,“这几年,你在海上过得苦不苦?”
玉摧红轻声道,“苦还能忍受,就是寂寞难捱。”
花湘忆又白又细牙齿轻轻咬着红唇,她不是害羞的人,如今却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道,“有没有……偶尔也想到过我?”
水面的春风吹动着柳条。如烟一样的女子身上飘过来淡淡幽香。
如此佳夜,如此佳人,纵然无酒,心有些也醉了。
“想过。”玉摧红说完,心竟偷偷跳个不停。
花湘忆的眼波从他的身上滑到他的脸,叹道,“黑了。”
玉摧红张开双臂,笑道,“要不要抱一下,其实我真的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