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清晨,总是有些清凉。
好在两个男人之间的早餐总算是吃完了。
望着倒伏的酒坛,玉摧红苦笑了,他周围的这一帮朋友,都是一个模样,白天里,关注着养生之道,了解各种人体极限,好象是贪生怕死。而到了夜晚,在烟花柳巷中堕落,在笙歌宿醉中沉沦,其实是视死如归。
最不堪者,本来就是笙歌散后酒初醒。
晨酒和夜茶,真是一个要命的东西。
今日能有幸跟金陵悦来客栈五店的钱得乐总掌柜子共进早膳,玉摧红当然是自觉又自愿的付了帐。
钱得乐道,“等下你准备去哪里?”
玉摧红随口道,“回家。”
他的居所装潢精美又售价不菲,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家底,实在应该算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可,那里没有寻常人家的家常茶饭,也没有枕边人为了夜夜等候你回返,而在窗边点亮的灯火。
这,也能算是一个家吗?
钱得乐道,“你可以回去眯一下,然后到悦来客栈报个到。”
玉摧红笑道,“为什么一定是悦来客栈?”
钱得乐一捋鼠须,得意道,“嗯,因为花魁争艳的组委会,现在已经入驻在太平街的悦来客栈总店。”
做为天下第一大客栈,悦来客栈安防严密,而又配套齐全,确实是本次赛事工作人员进膳和碰头的最佳选择。
何况,灵霄阁天下英雄榜将今年大办“花魁争艳”的消息发出之后,外地美女们从各地涌来,还有她们所携的巨量随行人员,也只有悦来客栈,才能垄断得了这笔大买卖。
玉摧红只能叹,这钱得乐今年确实是财源滚滚了。
做为本次赛事六大评委之一,玉摧红当然也要摆出评委的谱儿来,他回去休息了一个半时辰,这才坐着金蓬马车,懒洋洋的赶到太平街。
今天,早有麻五带着一班应天府的衙差们在街口盘查,小心验看过玉摧红所携带的评委玉牌,衙差们左右一分,“请!”
钱得乐早就在店门外等候,等玉摧红步下马车,拉着他穿厅过院。
客栈的后院己经被打通,大门之后,竟然是一个极大的花园,占地足有数亩。
前面是三间倒轩,遮在树影之中,沿墙的假山石,种着各式的花木,只是如今还是早春,只有红色和白色的曼陀罗,仍然在盛开着,被上午的太阳照得灼灼生光。
钱得乐又指着那三间倒轩,道,“为了迎合今年的“花魁争艳”的主题,总店特意将这处相邻的院子买下来,打通了,这正厅,专门留出来,给组委会日常使用。”
玉摧红笑道,“若再买下几处院子,一齐打通了,差不多也该有银钩钓坊内清溪小驻的规模了。”
钱得乐呵呵一笑道,“这里可是大明的陪都,我可没有江南查家的底子厚实。”
二人转过倒轩,又见一泓荷花池,如今荷叶早己凋零,空荡荡的水面仍有一些萧瑟之意。
荷花池子旁,架着重叠回廊,是一座极精致又宽敞的书屋,被一座大假山向西挡住,假山上梧桐、榆树相互穿接,替房子挡住了射入的阳光。
玉摧红和钱得乐刚刚走进房里,只见到祝枝山陪着唐寅坐在厅里说笑。
唐寅眼睛一眨,忽然吃吃笑道,“祝瞎子,我能用一个字,就说一个感人的故事。”
祝枝山道,“哦?”
唐寅道,“滚!”
玉摧红一怔,竟想不出自己何时得罪了江南第一大才子。
哪知,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冷冷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