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突然有一条人影掠到了窗前。
这个人穿着一套紧身的黑衣,又用黑巾蒙住了头面,行动的时候,就如猫儿落地一般轻捷无声。
他背上以十字带扎着一个包裹武器的布袋,隐在手肘之后,放在最顺手的位置。
窗纸上烛光摇曳,黑衣人表现得极为小心,他并没有直接掀开窗户,只是伏在窗下,静静倾听。
只听玉摧红的呼吸声断断续续,有时微弱,又有时沉重,微弱之时如游丝将断,沉重时却又有如猫喘。
川中唐门的独门毒药,效果当然不是说着玩的。
这黑衣人听了半晌,一双冷似冰霜的眼睛里,方才露出满意之色,医家讲究“望,闻,问,切”,单从“闻”这一方面来诊断对方的情形,玉摧红现在己经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
很明显,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黑衣人这才用手一按窗帘,借这一按之力窜了进去,“唰“的剌出去一势,手中武器劈空,风声刺耳。
只要是习武之人,若是在平时,必定要早已警觉。
但现在,玉摧红依然僵在床上,却连一点反应也没有。
烛己残,风一吹,灭了。
屋子里黑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这黑衣人宛如已和黑暗溶为一体。
他没有直接攻上去,而是站在黑暗中又静静等了半晌,床上的玉摧红呼吸还是极不规则,甚至可以看作是奄奄一息了。
黑衣人这才一步步向床前走了过去。
他脚步极轻、极稳,可是今夜下了雨,他鞋底也难免沾上了水,在木地板上走了两步,忽然发出“吱”的一响。
这声音虽然极轻微,但在此时此地听起来,却实在比春夜的惊雷还要刺耳。
玉摧红似乎被惊醒了,他,竟在床上动了一下。
黑衣人立即将身形定住,连呼吸都屏住了。
现在的玉摧红实在太虚弱,所以,他只不过只是翻了个身,黑衣人暗中松了口气,又等了半晌,忽然一个箭步窜到床前。
趁你病,要你命!
黑衣人的武器竟然是一对冷冰冰的铁手,如意铁手!他的一对如意铁手笔直地向着玉摧红颈后的大穴抓了过去!
……
夜己太深,金陵城内的所有车马都歇息了,大小姐查心桐只能不顾形象地狂奔。
她只望自己能生出一双翅膀,一下子能飞到玉摧红的身边。
大小姐一面不停的自责,凭心而论,虽然玉摧红有杀她父亲的嫌疑,而她,却不想毒死对方。
而让她更想不到的是,看似好说话的玉摧红,一旦是发了驴,他的性情竟然可以硬到如此的地步,当初,他安心服下她递上的毒酒,现在,他更是决绝地拒绝了唐虎杖的救治。
他如果就这么死了,我以后该怎么办?
泪水又顺着她的面颊流了下来。
忽然之间,她停住了脚步。
查心桐忽然发现,自己不了解玉摧红,自己只知道玉摧红在利涉桥畔购置了一处物业,自己原来根本没有去过。
夜色浓如毒血,在这个人口百万的金陵城中,查心桐感到如此的陌生,每条街每条小巷看起来都差不多,在夜色之中,每一处屋宇看起来都几乎是一个样子。
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我,怎么可以迷路呢?